两人就这么僵持地望着对方好一会儿。
没过多久。
温瓷没忍住笑出声来。
“……”
小姑娘坐于明堂之中,周遭光辉洋洋洒洒聚集于她身上。乌发柔顺,唇红齿白,瞳仁黑得发亮。
温瓷笑及眼底时,眼睛会深深地弯成道小月牙,比平日里装出来的敷衍人的笑容更让人移不开眼。小姑娘笑得越发放肆,甚至放下餐具捧腹笑了起来,根本就不在意徐时礼此时会不会吃瘪得想揍她一顿。
明目张胆又肆无忌惮。
隐藏在她温顺有礼外表下,刻入骨髓的,与生俱来的东西。
直到看见徐时礼逐渐黑了的脸,温瓷才收敛了一些,还是忍不住唇角勾了起来。
徐时礼双手抱胸靠在琉璃台边,舔着上牙膛,就这么看着她,“你觉得很好笑吗?”
他的语调尾音稍稍上扬,已经有几分威胁的意味。
温瓷带着憋不住的笑意否认,“不好笑。”
说完,温瓷生怕他不信,又认真补充了一句,“很帅。”
她的语气特别中肯特别真诚地夸着徐时礼,同时眼睛里又写着特别明显特别不走心的“我就随便夸夸你能把我怎么着”。
徐时礼吊着眉梢,气笑了。
但是温瓷觉得自己还是适可而止,在徐时礼揍她前,温瓷拿起一片土司对徐时礼眨巴了下眼睛,笑吟吟地,有些讨好地,“徐哥哥,我出去一趟。”
然后,没给徐时礼任何说话的机会,温瓷自动自觉地消失在徐时礼面前。
溜也似的, “砰”一声,温瓷关上季家大门。
她站在门口,抬头可见的蓝天白云。
这个新家的徐哥哥,虽然神情寡淡不大爱搭理她,但是比大伯母家的堂弟不知道简直要好相处多少倍。只是温瓷还是得有点儿寄人篱下的自觉,没事不在人家跟前晃悠。
她的心里有道声音在说,温瓷,别讨嫌。
温瓷在附近晃了两圈儿。锦绣山庄建在小山庄上,里面都是独栋的别墅连成一片的富人区,出了富人区的大铁门后,温瓷循着坡度往下走,就是普通居民楼,普通居民楼再往下就是平地公路。附件有小学、幼儿园,还有一个很大的,公园。
公园里有个被高高铁网围起来的篮球场,里头三两男生成群在打篮球。
篮球场旁有条弄堂小路,小路路口摆了块荧光屏,屏幕上写着显眼的几个大字——修手机、手机回收、配钥匙。
温瓷走进去约莫50米,站在一家小店前。
小店门口摆了台老旧缝纫机,一个中年阿姨坐在缝纫机后面,手机里拿着条裤子。缝纫机旁过道窄小地只容得进一个人进店。温瓷站在门口就将店一眼望了个尽头。里面只有一个透明手机柜,并没有人。
改衣服的阿姨抬头对上温瓷,“小姑娘,修手机吗?”
温瓷迟疑了一下,然后点头。
阿姨对着里面喊了声,“小煁!修手机!!”
温瓷望进去,发现里柜台头趴了个人。
那人一件黑色风衣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听见声音一把将衣服扯开,扔一边上。
他说话还带着鼻音,“修手机还是买手机?”
温瓷走进去,将口袋里的手机抽了出来递过去,“修……手机。”
小哥将她的手机正面看看又反面看看,再侧面看看,最终“啧”了声,“建议你换一台。”
温瓷“啊”了声,“很严重吗?”
他从口袋里掏出块口香糖,继续把手机翻来覆去,抬眼间问,“你的预算是多少?这东西屏幕和后盖都摔坏了,全都要换,而且换了也不一定能开机,现在只能试试。但是换屏幕和后盖的钱都够你换好几个手机了。”
他嚼着口香糖随意地问,“我这有同型号的二手苹果,要不要?”
温瓷愣了下,“如果换完屏幕和后盖还开不了呢?”
那小哥也愣了下,“你一定要这破手机?”
“嗯。”
那小哥说了句“难搞”,然后又拨弄了下她的老古董。
“如果屏幕和后盖换好也开不了机,就是内核问题了,我这也没有这个款儿的原装零件,建议送回苹果公司检修。”小哥简明扼要地总结了一句,“意思就是,如果换了屏幕和后盖还开不了,我也没有办法。”
那前排阿姨闻言提醒说,“小姑娘你这手机用了好多年了吧,小煁哥说修不了就是修不了,你去别的地方问别人也是说修不了,说不定看你是个小姑娘还骗你咧。你别看小煁在这小破店,他可是正儿八经名牌大学毕业,以前还是那什么世界五百强的。”
修手机小哥手机放下,两手一摊,“怎么样?修不修,要修现在就给你换,不过不保证给你修好,但是屏幕钱你得照给。收你五百块钱。”
温瓷这个月的生活费还没打过来,但是她爸上个月给的还剩八百。
温瓷咬咬牙,心一横,“修!”
修手机小哥一言难尽地看了她一眼,从桌兜里掏出一箱看起来极其专业的工具,客气地说,“你先坐会儿吧,我现在给你把手机撬开看看。短则一个小时,长则两到三个小时。”
温瓷视线循环小店一圈,她发现这修手机的小哥也就是跟她客气客气,因为店里一张可以坐的凳子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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