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沉扑身而下,黑色锥刺轰然刺下!
整个空间都为之一震,一道道模糊的空间震动在黑色尖刺划过后扭曲着,不断震荡。
黑色锥刺的尖端之下,白狐已经彻底被鲜血浸透,动弹不得。
敖主任呆滞地看着结界内的一切,喃喃地说:“完了……全完了……”
毕方表情空白,双眸缓缓凝聚起一种阴沉的暴怒。
金九日浑身已经被金色的火光裹住,正咬牙轰轰撞击着煞气结界,试图冲进去。
裹着赤红虚焰的白狐虚茫注视着的某处,身体疲惫地软下,放弃挣扎。
“什么都保护不了,连报仇都做不到……大家都是被我害死的,我就是青丘一族的灾星……”
它混乱地自言自语着,半阖赤红的竖瞳突然睁大。
在它颤抖的瞳孔里,恍惚看到了大大小小的九尾狐们。
白狐的爪子无力地拨动着,嘴边的呢喃被翻涌的煞气吹散:“我来了……等我……等等我……”
煞气翻涌间,一道人影冲了出来,努力举起手里的什么。
他的声音在煞气涌流间模糊不清:“……醒了——”
“小九尾……”
没人听见白渺的声音。
眼见着那个黑色尖刺就要落下,整个空间摇摇欲坠。
白渺低头,看向天台半边断裂的钢筋水泥。
他在心里默念,你会接住我的,对吗?
白渺纵身一跃,朝着天台断裂的边缘跳下!
呼啸的风刮过脸侧,熟悉的失重感再次袭来。
白渺极力扭过身,以后背朝地,抱紧怀里的小九尾们。
他看着飞快远离的断裂天台,在心底默默地倒数。
这个低矮的六层农村自建房,他落地不过只要两秒。
——二、一!
下一瞬,他下落的趋势猛地一滞。
翻飞的黑袍掠过白渺的视线。
然后他就对上了一双浅金色的瞳孔。
白渺一瞬间失声。
他从未在这双瞳孔里看到过如此浓烈翻滚的情绪。
就像呼啸拍来的巨浪,几乎要把他吞没。
在白渺睁大的瞳孔里,朔沉的脸色苍白得不可思议。
他的手带着无法察觉的颤抖,虚虚拢在白渺的脸上。
像是想触碰他,又不敢触碰他。
白渺怀里东西动了动。
他回过神来,抬手拉住朔沉的袖子。
“别打了,小九尾醒了!”
发现朔沉僵直的视线未曾动过,白渺把怀里的团子举了举,凑到了朔沉眼前。
朔沉往后仰了仰头,避过这个遮挡他视线的东西。
白渺又把白团子举了举。
朔沉这才转动凝滞的眼珠,落到了白团子们身上。
这些白团子们看起来小了一大圈,白毛下的皮肤粉粉嫩嫩。
它们挤在一起蜷缩着,安静地在一个血红色的圆球里呼呼大睡。
曾经萦绕在他们身上的黑红煞气和伤痕血迹都消失无踪。
这个血红色的圆球缓缓流动变换着,像是一个蛋,将里面的白团子们保护起来。
朔沉的目光突然一凝。
“你受伤了。”
白渺的手不正常地颤抖着,手腕上横贯了一条皮肉翻起的伤口,在手臂上方扎了一条绳子止血。
“没事。”
白渺把左手往下藏了藏。
他说:“你别杀青丘,如今小九尾被救回来,他不会再发疯了。”
朔沉不置可否。
他只是把白渺小心地放在一颗翻起的巨石上,便负手站在一旁不动了。
在他身后,敖主任三个火急火燎地从半空中冲下,掰开白狐血糊糊大嘴往里面塞药。
敖主任满头大汗:“不行,他内脏都已经破损,一直在呕血,药喂不进去。”
毕方沉默地盯着白狐,说:“他已经不想活了。”
金九日暴躁地抬起脚想踹白狐,抬起又落下,却始终踹不下去。
他狠狠地踹飞旁边一颗从泥土翻起的巨石,指着白狐的鼻子臭骂道:“你个死狐狸,别想着一死了之,这个烂摊子你休想丢给我们……”
白狐一动不动,瞳孔渐渐涣散。
金九日:“死狐狸你他妈快起来!我……”
金九日还在骂着,突然身体被一撞,差点整个人砸进白狐满是鲜血的毛发里。
“谁?谁他妈撞我……”
金九日扭过头,橘红的瞳孔滑稽地睁大。
敖主任和毕方也如出一辙地,圆溜溜地睁大眼。
白渺蹲在白狐身前,举着血红色圆球凑到白狐眼前。
他认真地说:“你再不起来,这五只脆弱的小九尾就会变成孤儿,再也没有长辈照顾它们,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遗忘在角落里,消无声息地死去——”
像是被某个字眼触动,白狐扩大的涣散瞳孔开始颤抖起来。
白渺把血红色圆球凑得更近,在白狐耳边低语:“新生的,脆弱柔嫩的小九尾幼崽,它们能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吗,说不定毕方一张口,就把它们吃了……”
毕方:?
血红圆球内还没睁眼的小九尾们仰头嗅了嗅,柔嫩的嗓音呜呜叫了起来。
白狐的瞳孔微微收缩,凝在眼前的血红圆球上。
刚刚长出一层绒毛,还未睁眼,只能蜷缩在一起呜呜叫的粉嫩小九尾幼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