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额间。”他还笑得出来,温热的鲜血已经从他的手上一滴一滴,几乎烫伤涂茶的皮肤,却问她,“记住了吗?”
涂茶直直地望向那眼底,亮得惊人的情意,仿佛要灼伤她,几乎被他满身的癫狂沾染,要被他拖到那毫无道理,却满是执着的世界中去。
被魔王握在手中的冰月却发出轻灵的声响,涂茶严重朦胧才散去,她转头看冰月。
冰月是她的本命灵剑,仿佛她的半身,如果被毁了,她也差不多也要掉半条命,此刻她的状态本来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如果冰月毁了,估计离重来就不远了。
她苍白着脸颊,勉力支撑着自己坐着,不自觉地带着一点脆弱,已经来不及吃补充灵气的丹药了。
那模样却落入某人浅淡的金色瞳孔。
共享而来的感官永远也比不上亲自感受,陌生的情/欲还在心脏里跳动,酥麻的感觉一路搅乱神经,却在看见女孩眉眼黯淡下去的一瞬间平复下去。
他垂眼,不自觉地掩盖眼底一瞬间的陌生情绪。
魔王看了一眼冰月,往后甩去,剑直直地划过祭祀大人冰凉的银发,一缕发飘落下来,浅淡色的瞳孔却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不要让我说第二次。”魔王又是一如既往的阴郁暴戾。
“是,殿下。”祭祀大人恭敬地退了出去,一如既往地服从。
但是,却又有什么,在悄悄改变。
容青看着从来一丝不苟,从头到脚干净整洁的祭祀大人,一边却短了一截银发,不用想也知道魔界只有魔王能做到,她原本就几分不忿,此时不由开了口:“祭祀大人的力量,并不比魔王殿下弱,不是吗?”
“为什么不能,自己做魔王呢。”
早该按照他之前所说一般,将阻挡他的宿命终结的容青废弃的祭祀大人,脑子里第一次出现了,与魔王融合之外的结局,如果他成为了魔王……
但那念头只是转瞬间就熄灭了,为了防止这念头继续生长,他调动力量,屏蔽了来自魔王的情绪干扰。
他掌中与他不相符的红色力量相聚,金色瞳孔里满是淡漠,仿佛立于云间的神,俯瞰众生,主宰命运。
容青却看着他掌间力量,满脸惊恐:“不不不,祭祀大人,我再也不会说这样的话了,饶过我吧。”
“你不能!我不要——啊啊啊啊啊”
她的话还没说完,容青就感觉身上被赐予的力量倏然间被全部抽了出去,她美丽的脸庞布满鳞片,人首蛇身的女人渐渐低矮下去。
他浅金色的瞳孔,仿佛凡人界的太阳在晨间落下第一缕的阳光,说出的话却是魔界冰冷的语调。
“没有第二次。”他的语气平淡,再聚起力量,那蛇却很快不见了。
没有力量的容青于他而言,不再是一个合格的工具,与路上蚂蚁毫无不同,他不会放在心上。
迅速逃走的青蛇明明是冷血动物,却觉得此刻整个魔都冷得颤抖,又有爆火一样的恐惧灌注她的血脉,看过太多次祭祀大人冷淡平和的样子,险些忘记了,他和魔王殿下,根本上是相同的人。
同样的冷酷,冰冷,视感情为无物,只在顷刻之间,就可以覆灭所有不如他愿的一切。
不过她擦擦嘴角的鲜血,嘴角诡异地笑开,那也不怪她在阵法上做手脚了。原本是希望,祭祀大人不要消失,但是现在,她却很乐意看到恢复记忆的魔王殿下怎么与祭祀大人,自相残杀。
祭祀大人握住他手上的银发,那剑上,有女孩的灵气。明明知道毫无关系,但他却握住手中的发,面无表情地收了起来。
刚刚那场事情发展走向让涂茶也迷惑了,她试探着叫他:“墨迟,是你吗?”
如果不是拥有记忆的墨迟,涂茶很难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发展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该满脸冰冷的魔王殿下却抬起头来:“确实忘记了一会儿。”
“但是那阵法不太稳固,刚刚便想起来了。”在受伤的那一刻发现自己在做什么的墨迟,心底半是后悔半是沉醉,一直以来不敢表明的心迹在失忆后反而完全地显露,但是他却也因此差点伤害了她。
如果要戳魔王,涂茶是完全不会有愧疚心的,但是如果戳的是墨迟,某种程度上这也算她一手带起来的了,就有点愧疚了:“没事吧。”
墨迟摇摇头,才发现自己的身材高大到可以把女孩子一把抱在怀里,原本还算相近的女孩子,此刻娇小的仿佛他一只手就可以抱起来,但他按耐住指尖,知道了完全按照心意行动只会被冰月一剑戳戳死以后,他就知道不可以着急。
“我和那个人的力量不相上下,如果要送你回人界,我必须还是魔王。”墨迟开始解释自己在醒过来的一瞬间没有说清楚的原因,“这样才能继续命令他。”
“如果他意识到我没有如他所愿失去记忆,后面的会再有什么手段,我也不能预料。”
涂茶点点头,表示同意:“你说的很对。”
墨迟埋在卷发的耳朵尖尖红了红:“我们不会放过我们的猎物,不管是捕猎,还是这种事情……”
涂茶眨巴眨巴眼睛:“所以?”
“所以,你可能得配合我一下……”
顶着半脖子草莓的,微微喘息的涂茶终于懂得了什么叫做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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