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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梦悠正竭力制住这怪物,忽然,空中飘来婉转悠扬的长笛声。
    顷刻间,天昏地暗,大片大片的转生莲,盛开在舞台之上。
    朦胧暗影中,无数硅晶体如微尘般汇聚,先出现的是黑底红纹靴,而后是纹着烈焰式样的长袍,而后是柔顺垂坠的乌发——颀长挺拔的躯体自下而上,缓缓成形。
    这一瞬仿佛时间静止,连不断躁动的怪物都停下动作,看着扮做鬼王的江亦愁渐渐具象。
    他的脸生得精致冶丽,却极具有攻击性,他忽然睁眼,那一霎,仿佛凌厉的刀光直刺而来。
    江亦愁缓步向前,那怪物却像被看不见的巨手遏制住一般,被死死掐制在原地。
    分秒间,江亦愁已在咫尺距离。
    看不见的力量强迫怪物缓缓低下头,骑在它头上的海梦悠也被带着朝下,江亦愁的脸因此显得极近,近到能看清他眼角绘着的转生莲纹样,近到能看清他睫毛的每一丝震颤。
    白皙的手触上怪物可怖的头颅,江亦愁的眸中眼波流转,不像是要屠戮某个怪物,反像在触摸自己的情人。
    偌大的怪物瞬间崩解,它有如风沙一般渐渐化去,几乎同时,狂风自平地而起,璀璨的硅晶体暴风一般遮天蔽日,完全覆住了二人的身影。
    失去脚下的支撑,海梦悠轻巧落地。
    黯淡的微光中,江亦愁款款而来,极其矜持地欠身,将掌递予海梦悠:“微臣,救驾来迟了。”
    海梦悠清楚地知道,江亦愁和他一样,为了不让共感笼中的观众看出任何破绽,只是在竭力圆回剧情。
    可他的心,在纤长的手递过来的一刹那,还是无可抑制地撼动起来。
    他头一次希望,这个共感笼中发生的不是故事,而是真真实实的经历。真的会有人踏破一切来拯救他,也真的会有人在流转的时光中一直等候他。
    鬼使神差一般,他将手轻轻覆了上去。
    这姿势,从外人的角度看来,有如求婚。
    烟云散尽,出现在观众眼前的,恰巧是这么一副场景,苦BE久矣的观众无比激动,有点甚至从座椅上站起来尖叫。
    而在烟云即将完全消散的一瞬间,二人一道消失,只留下满场的沸腾。
    *
    作为影响者,江亦愁的确炉火纯青,二人定格之前,他已经散开脚下的硅晶体,借着烟云的掩护,他们迅速沉入台下缓冲的柔软黑云当中,然而海梦悠片刻都没有停留,立即跟着满地散落的硅晶体追了出去。
    经过旋转舞台门口时,温夕朝他大喊:“去哪儿?”
    她已经制服了诺恩斯的七八个影响者,一根绳上七个瓜一样把他们全都捆了起来。
    “你的刀!”海梦悠把刀丢给她,顾不得回头。
    那怪物被江亦愁的指令拆散后,缩得还不如常人大小,它一边朝外蹒跚,身上的硅晶体大片大片零落,它走的艰难,速度却并不慢,眨眼间,已经走到后台道路尽头,再向前两三步,便能逃向场外!
    场外也是人山人海,如果这面目全非的怪物忽然出现,无异于狼入羊群!
    绝对不能把它放出去。
    它的手已经搭上门把手,眼见要追不上,海梦悠丢出电磁捕捉网,那东西在空中打了几个转,电磁屏蔽场立即张开,不偏不倚,正巧砸中怪物,像一只电磁巨手,将它死死按在地上。
    眼见就要逃无可逃,这怪物居然在一两秒内,迅速化作一滩黑色的粘稠液体,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入地板、穿过地板,直至消失地干干净净。
    他的脚步停在电磁屏蔽场前,屏蔽场还闪着幽莹的蓝光,噼啪作响,可地面上已经全无怪物的痕迹。
    “……怎么可能……”海梦悠有些怔然。
    “当然可能。”江亦愁跟了上来,“地面分为四层,晶体层、光子层、编译层和电磁层。可最下面的电磁层并不是底。它下面,更深入的地方,还存在着罅隙(Deeprack)。”
    海梦悠立即问:“怎么去罅隙?”
    江亦愁徐徐摇头,“作为了解整个世界结构的影响者,我劝你不要去。除非,你抱着永远回不来的心。”
    他醒来才不过一个月。
    找回夜歌者号,不过才几天。
    海梦悠默然。他的目光落在地上,却忽然察觉了一小片异样。
    “不过……今天多亏了你。没想到现场错综复杂,除了诺恩斯的人,还有莫名怪物出现。”
    “不,不是怪物。”
    海梦悠收回电磁屏蔽场,从地上捡起了一块闪闪发光的东西。
    是一颗皓石。
    “它是……尼克。”
    *
    海梦悠将尼克来找他、第二次见面时尼克又完全不认识他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江亦愁听。
    “我去找他的时候,发现当天是他的生日,这才在车上临时找了颗皓石送给他。”
    海梦悠同他肩并肩往旋转舞台走,“……难怪,难怪在台上的时候,有一瞬间,我觉得它并不是来攻击我们的,它可能只是来找你,尼克其实原本也是想找你。”
    他侧头,发现江亦愁微微敛眸,正在沉思。
    不知是不是《鬼臣》对他的魅力加成,海梦悠忽然冒出个想法——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完美的造物。他深邃的轮廓、挺直的鼻梁、内敛而稍显倔强的唇角,眼尾绘着的转生莲纹样,甚至每一根睫毛,都仿佛精心计算过一般,多一分便太过,少一分,却又缺了些韵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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