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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
    一声惊呼,却不是夏竹悦喊的,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夏竹悦被芳龄一把推的撞上了熨台。正在给熨斗添炭火的丫鬟手一抖,火星儿迸上了衣料,瞬间灼出了一个窟窿。
    那丫头登时手足无措,哇哇大哭起来:“你们做什么呀!这是公主明儿宫宴的礼服,这可怎么好啊!”
    众人皆哑口不言,惊惧非常,要知道这件礼服是长公主最珍视的衣物,由最珍贵的天蚕丝织就而成,这天蚕锦缎三年才能得上一尺,再由最老道的苏绣绣娘整整绣了四年才绣成了百鸟同春的盛景。
    如今才刚刚被江南织造上贡进来就被烫坏了,如何交差啊。
    “你,是你!”
    芳龄尖叫起来,指着夏竹悦大叫:“是你撞的,同我们没关系。”
    玉儿怯怯地拉住她,“这么贵重的衣物损毁,一定会重罚整个司衣库,咱们都跑不了的。”
    “那怎么办呀。”有些胆小的小丫鬟们已经开始呜咽起来了。
    夏竹悦撑着腰上的痛处,起身走近熨台,端过烛火,细细看了看那个窟窿,回首对还拿着熨斗发颤的丫鬟说:“我记得前日库里收了些七色天蚕丝线,劳烦你替我取来。”
    “嗯?”
    小丫鬟有些六神无主,夏竹悦安抚地拍拍她的肩膀,“去取吧。”
    “你要做什么?你要害死我们大伙儿吗?”芳龄见夏竹悦拿起绣绷绷紧了衣料,有些害怕地质问她。
    夏竹悦冷冷地抬起头,直视芳龄,眸中没有一丝温度,“想死你就继续闹。”
    芳龄心中一震,她见夏竹悦虽只是寻常地坐在灯下,但浑身散发出的气场却无形地压迫了过来,令她一时间竟不敢再还嘴。
    小丫鬟取来绣线,夏竹悦一一对着烛火比对,选定了两种放在一旁,再执起一根绣花儿针,细细刮着那个窟窿。
    众人不知她要做什么,纷纷拢了上来,只见她将不规则的窟窿刮平整后穿针引线,沿着原有的线路定好经纬,重新一针一针地在窟窿上来回细细织补。
    她动作很快,但针脚却落的很细密,不消片刻便将窟窿织补了回来。
    丫鬟们啧啧称奇,还没见过能将破洞重新织补回来的,只是毕竟织补过,周遭的一圈针脚细看之下还是能够发现端倪。
    夏竹悦抿了抿唇,重新穿了两色丝线,手腕翻飞,一只活灵活现的云雀出现在她的手中,她在织补的地方绣上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云雀,同其它百鸟们融合在一起,再无破绽。
    “太好了,小竹,你的手实在是太巧了!”拿熨斗的小丫鬟欢喜地赞叹。
    “难怪一来就是大丫鬟呢,果然有两把刷子,不像某人,以为年龄大就该上位呢。”
    “就是就是。”
    几个丫鬟附和起来,芳龄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冷哼一声,扭身跑了。
    “呸,仗势欺人惯了,以为谁都惯着她呢。”
    夏竹悦并不掺和丫鬟们的哄闹,只将礼服归还给熨台的丫鬟,“好生再熨烫一遍吧。”
    “嗯,谢谢你。”小丫鬟看她的眼神亮晶晶的,夏竹悦笑笑,坐回自己的位置继续打理头冠。
    次日昌平长公主如愿穿上了这套华贵非常的礼服,十分满意地进宫赴宴去了,整个司衣库的丫鬟们都松了一口气。
    此次宫宴是皇帝家宴,只宴请了诸位近亲,昌平长公主与皇帝叙旧一番便落座了,等着小辈儿们一一上来问安。
    魏峙身为南平王世子,自然也在宫宴之列,从前在宫中,昌平长公主同还是四皇子的南平王关系十分亲近,如今见了魏峙,自然也是喜欢的,非拉他在自己那席坐坐。
    魏峙不置可否,依言坐了,还同昌平长公主闲聊了几句。
    昌平长公主穿了难得的天蚕锦,自然想在女眷们面前出尽风头,动作都较平日里要活跃些,四下攀谈饮乐。
    魏峙礼貌地浅笑着,倚在靠背上盘转着手中的扳指,忽然扳指一滞,他伸手拉过昌平长公主的袖摆。
    昌平长公主被他拉扯的险些洒了杯中的酒液,她垂首看向微微有些失神的魏峙,“峙儿,怎么了?”
    知道自己有些失态了,魏峙微微垂眸,掩去心中的激荡,再抬头时已是云淡风轻的模样,他松开袖摆,随口夸赞着:“姑母袖上的这只云雀不错。”
    “云雀?”
    昌平长公主搁下酒盏,撩起袖摆细细看去,不禁也赞道:“嗯,确实不错,尤其是这一只,形神兼备,尤其出彩。”
    “嗯。”魏峙捏紧了拳头,骨节微微泛白,压下了胸腔里翻涌的情绪,仍是淡淡地,“不知是出自哪位绣娘的巧手。”
    “这些女儿家的玩意儿你也感兴趣么?”昌平长公主有些许意外。
    “母亲生辰将至,或许能搏母亲一笑。”
    昌平长公主欣然一笑,颇为赞赏,“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这衣服是才从江南织造上贡来的,许是那里的绣娘绣的吧,说起来,这几年江南织造的绣娘里,能绣这么好的也是少见的。”
    “江南么……”
    女眷扎堆儿的地方话就多,昌平长公主转瞬就被邀去别席叙旧去了,魏峙独坐在那里,伸手掏出怀中的香囊。
    香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天水蓝的料子上疏朗绣着几只细竹,一对云雀嬉戏期间,活灵活现好一副竹雀相依的景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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