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着夫君进了门,才稍稍放下心来,刚要转身,忽听里面叮咚一声,不由又提起了心。
陈林瞧着榻上衣衫不整的姑娘,手上青瓷盏碎了一地,好半晌才嗫嚅着问:“大人,家妹.家妹如何在此?”
江陈抬手为音音理了理额前碎发,将宽大的玄色披风替她紧了紧,只露出小姑娘一张惨白的脸,动作轻柔,透着股子亲昵,看的陈林变了面色。
他将人抱在怀中,抬脚往门外走,随口道:“陈大人可能还不晓得,音音早已是我的人,如今,是我的外室。”
这轻飘飘一句话,断了音音所有的后路。
午后的光透过藤木,明明灭灭映在廊上,她恍惚间瞧见了大姐姐沉痛的脸,挺着大肚子晃晃悠悠,有些站不稳。
还有那些瞧热闹的人,或是果不其然的鄙视,或是叹惋的兴灾惹祸,异或有些微的妒忌,妒忌她毕竟跟了江首辅这样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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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音没能回雪园,她被江陈抱回了首辅府。
首辅府后院有些清冷,室内陈设简单,却件件都有讲究,桌椅床榻用的是紫檀木,绒毯帷幔是西域贡品,连杯盏也皆是青玉所制。
她坐在窗下,一个午后都未动作,在黄昏的光映进来时,忽而展了展腰身。
她用一个午后,跟过去那个体面的国公府嫡女做了告别,往后,只是个外室。不管什么身份,总要好好活下去,活下去才有希望。
她从来不是拧巴的人,既是自己愿意交换的,那便过好手头的日子,但也需守好自己的底线。
江陈回来时,已是更深露重,廊下风灯影影绰绰,映出里面晃动的人影。
他踏进房门,看见小姑娘立在门前,浅笑盈盈,问了句:“大人,您回来了。”
这脸上的平静神色,倒是让他吃惊不少,胸中的暴戾些微散了些,微挑了眉,低低嗯了声。
小姑娘便趋步上前,打算伺候他更衣,细软的手伸出来,摸索着解他腰间的玉带。
昏黄的烛光映着她娇柔的侧脸,显出动人心魄的美。那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在江陈结实的腰间若有若无的碰触,细细麻麻的酥痒。
他喉结滚了滚,一把摁住了那小手,将人一拉,拽进了怀中,带了些惩罚的意味,丝毫不手软。
有婢子本欲进门送巾栉子,听见里面莺莺低泣,合着床榻摇动的声音,在这暗夜里分外勾人,不禁顿住了脚,脸上涨的通红,悄悄离远了些。
……
音音醒来时,菱花窗框上透进明晃晃的日光,瞧着已是不早了。
她眼睫轻颤,见了屋里的西域织毯,猛然清醒了过来,撑着身侧的迎枕便要起身。
昨夜那人带了些怒气,床榻上便没了初次时的体贴,颇带了股子狠厉劲,让她实在吃不消,事后便昏昏沉沉睡了过去,一睁眼竟是到了现在。
她晓得江陈不喜她留下过夜,撑起身子,便去够床尾的衣衫。
“姑娘,您仔细着。”
隔扇门轻响,走进来几个婢女,为首的唤作羌芜,恭顺道:“大人吩咐了,您不用急着起身,尽可在此歇够了。”
她说着拧了帕子,过来替音音擦手,触到那无暇玉肌,立时哎呦了一声,慌道:“姑娘可是病着了?竟如此热。”
音音也觉浑身酸软的紧,热气腾腾的,爬不起来。
她瞧着羌芜的面模模糊糊,心下想应一声,只还未张口,又软软跌回了榻上。
江陈回来时,远远便见羌芜候在廊下,一脸的忐忑,见了他急急道:“大人,沈姑娘病了,这一天了昏昏沉沉的,粒米未进。”
江陈顿住脚,微蹙了眉:“孙太医过来了吗?如何说?”
羌芜一时有些扭捏,斟酌了片刻,才红着脸小声道:“孙太医……孙太医让大人日后怜惜则个,沈姑娘身子骨弱,经不起夜里这般折腾。”
江陈想起昨夜那个娇柔的人儿,脸上晦暗不明,脚步匆匆,转瞬进了内室。
辛涩的药味淡淡飘散,青幔床帏内,羸弱的姑娘面色潮红,闭着眼,睫毛却在轻颤,显是睡的不太好。
有婢子正拧了帕子,替小姑娘轻轻擦拭面颊,乍然见了面色沉郁的大人,吓的腿一软,跌在了榻边。
“出去吧。”
江陈拧了眉,低低喝了声。
他站在床边,瞧见小姑娘光洁的额上沁了细细密密的汗,犹豫了半晌,才拿了那帕子,蹲下身替她擦拭。
许是手上拿捏不好轻重,还未擦几下,小姑娘便睁开了眼。
她眼里蕴着些微水汽,分外专注的看住他,里面有星光闪啊闪,闪的江陈顿住了手。
她伸出细软的手,攥住他的衣摆,娇嗔道:“你怎么才来?”
这声音透着股子委屈,还有丝丝依赖,听的人心都软了,偏她还不够,又拽住了那袖子晃了晃,带出来哭腔:“我……我一个人害怕。”
说着,忽而扑了上来,抱住江陈的腰,低低泣。毛绒绒的小脑袋在他怀里蹭来蹭去,像是惶恐的小兔子,终于寻到了安全的怀抱。
江陈手中的巾帕骤然落地,僵着身子,竟是一动不能动。过了好半晌,那只僵硬的手才轻轻落在了小姑娘的背上,安抚似的,轻拍了几下。
他将人拖离了些距离,垂下头看她柔美的面庞,此刻粉粉嫩嫩,倒是诱人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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