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萧涵给他故事或者唱曲哄他入眠,黎秩在黑暗中撇了撇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他眼底略过几分懊恼与迷惘,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萧涵安静下来,他动了动,默不作声地翻身拉近了与黎秩的距离,紧挨着黎秩肩膀。他将额头抵在黎秩耳边,一手随之环过黎秩腰间。
黎秩有些惊愕,同时全身僵硬,不是说好什么都不做的吗?
“枝枝有心事。”萧涵独特的温柔嗓音贴着黎秩耳畔,气息落到黎秩脖颈,黎秩在同时轻其轻微地瑟缩了一下,萧涵看得很清楚,桃花眼里添上几分笑意,“可以跟我说吗?”
黎秩很少与人靠这么近,但这个人是萧涵,他尽力让自己放松下来,转过身与萧涵在黑暗中对视。
“萧涵。”
萧涵很快便应了,“我在这。”
黎秩突然有很多话想跟萧涵说,他知道自己有很多事没有告知萧涵,但他不能说。他斟酌许久,一手虚虚按在萧涵手背上,缓缓开口。
“你……想要藏宝图吗?”
萧涵愣了一下,而后轻声笑道:“摄政王交给我的任务就是找到藏宝图,按理来说,我是想要得到它的,但是呢,我也不缺什么藏宝图。”
听到他的答案后,黎秩轻吁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甚至主动靠进萧涵怀里。萧涵眉梢一挑,惊喜之下一时有些无措,手不知该放哪里。
“我知道了。”
黎秩突然说,之后便闭上了眼睛,萧涵等了许久,没等到后话,他不明白黎秩冷不丁问这话的意思,可低头一看,黎秩已然睡了过去。
他在睡梦中攥紧了萧涵的衣袖,睡颜显得沉静而又安心。
萧涵留意到这一点,嘴角轻勾,望着黎秩的眸光愈发温柔。
黎秩这一觉睡得很是安宁,没有做什么噩梦,仿佛一眨眼天就亮了。他睁开眼睛时,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像是萧涵的声音,他回神看向枕边,萧涵果真不在了,不过他的枕上还留有一丝余温,想来是刚起身不久。
天光透过窗纸映入房间,其实天色还没有完全亮透。
房间里的唯一一点光源是床头的一盏烛火,如今只剩下一截手指长,光芒微弱,房中略显昏暗。
萧涵不在,黎秩也俨然没了睡意,神情怔怔地坐了起来。
不知是不是察觉到他已醒来,门外的谈话声忽地止住,一串极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床边。
回来的人正是萧涵,他头发披散,单衣外随意披着件外袍,略微凌乱,眉宇间稍显慵懒,可见他也是匆忙起身,衣衫不整却也雍容清贵。
“醒了。”萧涵在床沿坐下。
黎秩看了萧涵一阵,才慢慢适应他这幅模样,“出事了?”
萧涵笑问:“怎么看出来的?”
若是无事,就他手底下的人,谁敢大清早的来吵醒世子爷?
黎秩静静看着萧涵,眼神中隐约有几分无奈与固执。
萧涵脸上笑容慢慢淡去,一手轻轻抚着黎秩后脑长发,不由自主亲了亲黎秩眉心,而后悠悠叹息。
“你猜对了,这是奖励。”
黎秩嫌弃地看着萧涵,他有说过自己需要什么奖励吗?
萧涵被逗笑了,捏住黎秩的手放在掌心把玩,犹豫了一下,与他说道:“父王来信,说镇南王于日前逃出长安,想必不久之后就会回到西南。虽然父王很早就跟我说过,这次摄政王极有可能不能一举拿下镇南王,可他真的跑了,回西南后也是一大祸患。”
朝中局势,黎秩是看不懂的,故而,他似懂非懂地看着萧涵,并没有发表任何感言。萧涵便是喜欢他这一份天真与纯粹,耐着性子解释道:“想用红叶之过除去镇南王,本就不大合理,况且西南十数万兵马皆握在镇南王手里,一旦动了他,他手底下那些人必定要反,朝廷投鼠忌器不敢乱动,但这次是镇南王自己给人送来的把柄,不用白不用,他们便借此机会将镇南王困在京中,暗中派人前往西南……”
黎秩稍微睁大双眼,似在吃惊。萧涵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可他太瘦了,脸上也没有什么肉。
萧涵即心疼又惋惜,“不过那些事都与我们无关,这都是摄政王的安排,是他与镇南王的对赌。他趁机削弱镇南王,而镇南王敢用红叶向天子下毒,其实不过是让与红叶关系密切的姜家后人重新出现在朝堂,而今一时的折辱,能让他日后谋反时不再理亏。”
“这些仅仅是我的猜测,而且我手没那么长,还管不到那些事。”见黎秩皱起眉头,似是不悦,萧涵就此打住,“如今镇南王逃回西南,想必朝中局势不会安宁太久了。同样,我怕他回过头来,会派出更多人马来援助圆通,这样的话,你将来会很麻烦。”
听到此处,黎秩惊愕之余,嘴角勾起冷笑,“如此看来,我们都不过是他们眼中的棋子,他们双方对赌,却累及我们这些人家破人亡……”
萧涵忙安慰道:“在他们眼中,你我都是棋子,但在我眼中,你就只是我的宝贝。枝枝不要生气,我们以后多注意,离他们远点就行了。”
黎秩紧抿着唇,面露不甘。他并非生气,只是觉得不值得,他本来好好的在江湖上逍遥,当他的魔教教主,却被迫卷入这场朝廷风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