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听完沉吟须臾,便问二人,“可知道胡夫人用了什么香?”
二人俱是摇头不知。
白沐轻叹一声,“那些人确实狠辣,下毒后便烧山,就算我再去山上也无法找到当日的香灰了。”说着,白沐认真看着二人,“前阵子让你们打听的无相莲,如今可有眉目了?”
说起这个,阿九脑袋都垂到胸口了,黎秩也是低头沉默。
白沐无力扶额,“那怎么办啊?”
阿九皱着脸想了一阵,“我再去催催,药,很快会有的。”他开始打量起黎秩,心想,若是黎秩用美人计的话,能不能让世子早点取药?
黎秩被看得一脸莫名,虽然不知道阿九在想什么,但以他对阿九的了解可以肯定阿九绝对又在憋坏。
而在另一边,正被阿九惦记着的萧涵也很想早点取到药救黎秩,只是药不在他手上,他也得等。
此刻,萧涵正在书房接见他爹平阳王派来的侍卫。
关于南王府旧人下落与藏宝图的线索,平阳王派去西南的人搜查数月,才得其一,不知为何,平阳王一看到回信,便匆忙派人将东西送来给萧涵,且特意嘱咐不得让黎秩看到。
萧涵对他爹颇有怨念,因为背着黎秩,他总觉得黎秩会生气,因此对他爹派来的人也不太热络。
“父王什么都没说,只让你们带来一副旧画?”萧涵打开匣子,随手将那画卷取出,表示不可思议。
那侍卫也是燕字辈的,排第一,是平阳王身边的心腹。
燕一微垂着头,毕恭毕敬道:“这是在西南寻来的一副丹青,据闻画上之人,乃姜蕴的生身之母。”
“不是死了很多年吗,在姜家被灭门之时,与此事何干?”
萧涵低声一笑,只觉无趣,倒也展开了画卷,自下而上,陈旧泛黄的画纸上渐渐露出一片青色裙摆。
不多时,萧涵便看清了画中青衣美人的面貌,惟妙惟俏,恍若真人,可他嘴角的笑容却忽然僵住。
燕一这才说:“听闻世子求亲一事,王爷也曾见过黎教主的画像。在属下来之前,王爷让属下带了一句话,您让燕七取的药,王爷允了,但药要不要用,端看世子您如何选。”
萧涵面无表情地看着画中之人,这个女子眉眼竟像极了黎秩,若是不明就里,恐怕要以为她与黎秩是亲姐弟,然而她早在多年前就死了。
可平阳王给他送这幅画是什么意思呢,告诉他,他身边的人模样像极了姜蕴的生母,加上他是姜蕴和姜蕴的人一手养大,那么他的身份……孙子长得像祖母,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萧涵又笑了起来,“原来这张脸是姜蕴生母的脸,黎秩从前一定见过,才会易容成相似的模样。”
燕一没有说话,一动不动,听上去好像是萧涵在自欺欺人。
萧涵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不自觉抓皱了这幅旧画,“这个女人的画像,你们手里还有多少?”
“仅此一幅。”燕一这才回道:“数年前西南出了一桩奇事,南王府的档案全部被人烧毁,包括所有的画像。这一幅旧画,是在南王府旧居的地下室找到的,世间应再无第二幅。”
萧涵又问:“那这画父王怎么说?”
“任凭世子处置。”
萧涵点头,朝他摆手,“下去吧,你从未见过这幅画。”他将画像一角放在烛火之上,慢慢点燃,燕一从头到尾也不敢抬头,闻言如同得到特赦一般,匆忙应是,便退了出去。
退出房门后,燕一心有余悸地回头望了一眼,只见到隔着一层窗纸仍极强烈的火光在无声燃烧着。
黎秩又做了一个梦,梦到周围都是火,而他在火海包围的伏月山上找人,终于在往生殿看到了王庸的身影,正要冲过去时大殿轰然坍塌。
黎秩吓出了一身冷汗,大喘着气醒来,先唤醒嗅觉的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他没忍住皱了皱鼻子。
他现在正泡在浴桶里,白沐给折腾的药浴,据说能暂时让他的身体恢复正常,最重要的是功力。
不过这得泡两个时辰。
连阿九都无聊得跑出去玩了,白沐也回去午睡了。
一个时辰眨眼过去,黎秩低头瞥了眼深褐色的药水,他身上的里衣早被浸湿,全身都充满了药味,水也凉透了,不知白沐什么时候回来。
白沐说过一个时辰后要换上新的药水,再泡一个时辰。
正在黎秩无聊得数手指时,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白沐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让黎秩暗松口气。
“时辰到了,我给你换水吧。”白沐颇为艰难地拖着一桶药水,好半天才磨蹭到屏风后,“你先起来。”
黎秩求之不得,起身要换下这身湿衣。白沐在他背后累得直喘气,看黎秩要除下上衣时,余光瞥见什么,眉头一皱,伸手贴上黎秩后背。
黎秩正解开衣带,忽地背后一凉,他莫名其妙地回过头。
“怎么了?”
白沐收回手,盯着黎秩脊背看,在一层湿透后几近透明的白色里衣遮掩下,黎秩的后背上不知何时多了一簇血色的荆棘,正在后心隐蔽处。
明明之前没有的,白沐很是不解,转而又想,恐怕是黎秩身上的蛊虫造成的,虽说形状有些怪异……
白沐干脆不想了,大手一挥催道:“快出来,还要换水再泡一个时辰,再磨蹭下去药水就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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