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两天一直没有机会找到萧涵,无法向他请示,燕青也没法告诉付白他们现在其实是自己人。他不解释,付白也没找到机会问黎秩,便一直防着他。付白又学到了黎秩的谨慎,偏要将他放在眼皮下看着,燕青也无奈极了,想着不由自主地看向萧涵。
不料正在燕青要去找萧涵请示自己日后的去向时,打发完属下的萧涵就牵着黎秩走了,燕青可不敢跟去打扰,他有种预感,他要是去扰了世子兴致,定会被派到边疆去种田的!
燕青只能眼睁睁看着主子走了,再回头时,付白也送他妹子回去休息了,燕青孤零零站在门口,感受着微凉的晚风,最终将调职的希望寄托于房里的燕八身上,好歹是都是燕字辈,燕八又是世子面前说得上话的人。
此时,走在路上的萧涵冷不丁打了个喷嚏,黎秩皱起眉头。
“冷了?”
萧涵忙摇头,“不是。”
黎秩摸了摸萧涵的手,萧涵的手总是暖暖的,现在也一样,没有过分发热,他才信萧涵没有撒谎。
萧涵眼底徒增几分笑意,温声道:“别担心,温堂主吉人天相,一定会好的。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梦到圆通后,黎秩半点睡意也无,“我不困,你回去吧。”
“你不睡我也不睡。”不等黎秩反应,萧涵就转移了话题,“要去哪里,这可不是回你房间的方向。”
黎秩看他如此执着,大抵是因为心中不安,他也没有再说出让萧涵回房的话,还想让他留下来陪陪自己,可这样的话他万万说不出来。
偏偏每一次,萧涵都能很巧的说出要赖在他身边的借口。
黎秩犹豫了下,还是牵着萧涵的手,带他去了后院的灵堂。
为红叶守灵的香主紫苏和几个教众都很意外,没想到教主今夜还会过来,他们都知道教主刚从山里回来,又忙着去看温堂主,想必累得不会再过来了,至少是今夜应当不会来了。
萧涵跟着黎秩过来,见到这一幕,已经明白了黎秩的意思。
黎秩摆手让紫苏回去休息,占据了她原先的位置,在边上抽了一根白布绑在手臂上,便跪坐下来往铜盘里丢下几张纸钱,俨然是要守灵。
他不说,也不赶萧涵走,留或去,全看萧涵自己的意思。
萧涵心中暗暗失笑,自觉地找来一个蒲团,在他身边坐下。
正望着面前的棺材失神的黎秩感觉到萧涵的靠近,没有回头,心中却多了几分暖意。垂眸望向铜盘中之时,他一双黑眸幽幽地映着火光。
“这些年来,姑姑为我做了太多。”黎秩叹道,“怪我总是让她费心,若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出事。”
萧涵眸光一转,没想到黎秩会这么说,他语调轻轻地安慰道:“别想太多,还记得她跟你说过的话吗?只有你好好活着,她才会开心。”
黎秩盯着火光若有所思,最终慢慢点下头,语气坚定,眸光却异常幽深,“我不会让她失望的。”
灵堂之内,并不方便说太多,做太多,萧涵能体会黎秩短短几日失去几位亲人的痛苦,如今温敬亭又危在旦夕,黎秩心中必然是慌乱的。
而萧涵能做的,便是静静地陪同他为红叶守灵,待他需要安慰时出口,待他疲惫时给他温暖的怀抱。
一宿慢慢过去,天光熹微之时,黎秩仍很精神地守在灵堂里,燕九却过来找萧涵,黎秩见萧涵脸色憔悴,哪怕因为他的腿伤黎秩不准他跪着,接连两天没怎么休息也是很不容易的,便吩咐他回去以后不必过来了。
萧涵完全不听,他劝不动黎秩,便想等他出去后先去厨房要碗热汤送过来给黎秩补补元气,却没想到他这一去真的没空再过来——因为温敬亭的病情又出意外了,燕八顶不住了。
萧涵就知道会这样,他思索了下,让暗卫拿自己的令牌去谢宁那里请人,谢宁手底下肯定有好大夫。
所幸医者很快请了过来,连谢宁听到消息后也来了,他手底下不仅有精通医理之人,更有上等的好药,帮了燕八一把将人救过来一回。
昨日是没时间,现下得了空,谢宁自然是要找萧涵问话的。
萧涵只好将人请去书房,仍留下燕八继续守着,走时瞪的那一眼仿佛在说要是治不好你就提头来见。
温敬亭这边的事肯定瞒不下去,黎秩很快就会知道。
燕八也心知肚明,可他实在是拿温敬亭这病没办法啊!
“要是有个神医来救场就好了。”燕八由衷期盼自己能得到上天眷顾,让温敬亭醒过来,给他家世子一个讨好黎教主的机会吧,也给他一个立功的机会——他真的没想到会这么严重,早知道他就不敢随便夸下海口了!
与此同时,清晨浓雾方才散去,一个白衣人出现在街角隐蔽的院落前,却让门前守卫礼貌的拦下。
“这是我家主人的别院,敢问阁下是什么人,可有请柬?”
白衣人有着一张干净而漂亮的脸,扬唇一笑,一身疏冷气息顿消,两个微微下陷的酒窝甚是软和。
他的衣服是纯白的,肤色是玉白的,眼瞳是如墨一般漆黑的,长发也是墨色的,身上非黑即白,让他整个人干净纯粹得好像一张白纸,让人见之心喜,不由自主便放轻了语气。
“我找一个名叫黎秩的人。”白衣人道:“对了,我叫白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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