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涵假模假样地埋怨了燕八两句,见黎秩黑眸生光,便知道他喜欢这些菜色,遂邀功道:“这些药膳是我从王府带来的厨子做的,我见你不大喜欢吃药膳,便让他多费些心思。”
黎秩怎会听不出他的意思,只将另一副碗筷塞到他手里。
“一块吃吧。”
萧涵当然是应好,不过因为他手上的擦伤范围太大,他双手都被包扎起来,其中也有一些燕八为了帮主子卖惨主动包扎得严重一些,夸张一些的原因,让他双手臃肿难以活动。
看着筷子在手里滑溜溜地滑下去,萧涵眼前一亮,便转过脸委屈巴巴地看向黎秩,意思十分明显。
“我不是不想吃,是没人喂,枝枝,你能不能……”萧涵正要哄黎秩给他喂饭,求生欲便让他立马闭嘴,他见到黎秩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笑得这么假,肯定要挨打。
萧涵忍不住这么想,可事实上,黎秩那次是真的打他了?
黎秩又不是第一天认识萧涵,鉴于萧涵从山谷回来之后对他可谓是得寸进尺,对于这种要求……
片刻后,黎秩面无表情地端起碗,舀了一勺汤送到萧涵嘴边。
“吃吧。”
萧涵喜滋滋地吃完饭,又在黎秩房间里磨蹭了一阵,便被燕八燕九接回去了,黎秩今日本就累了,等人走后关门关,回到床上很快便睡了。
这一夜注定不得安眠,黎秩做了个噩梦——他梦见红叶带着火|药冲下山崖的那一刻,圆通竟然躲开了,仿佛还发现他的窥视,抬头冲他笑,那一笑格外阴冷,至今回想仍背后发凉。
黎秩惊醒之时,夜还未尽,房门正被人拍得啪啪响。
“何事。”
黎秩缓过神来,轻喘着气,抬手按了按抽疼的眉心。
门外是一把熟悉的嗓音,付白道:“教主,温堂主不好了!”
黎秩顿时彻底没了睡意。
他与付白匆匆赶到温敬亭房间时,阿九正在门口打着哈欠。
“你也来了。”
黎秩颔首,目光探向门内,阿九自觉让出道来,黎秩与付白快步进门,便见银朱正给温敬亭施针。
燕青和温敬亭共事多年的朱香主也在,见到黎秩纷纷喊人。
银针正在凝神施针,不好打扰,黎秩又久不见属下,便先过去低声询问了朱香主的伤势,那夜在山上大火之中,朱香主受了不轻的伤。
朱香主当日痛失一位好友,如今也算是他多年好友的温敬亭出事,他伤还没有养好便急着赶过来了。
几人没寒暄太久,银朱便白着脸起身,眼圈微微泛红。
而温敬亭面色已趋近青黑色,仍双目紧闭,气息越发微弱。
“教主……”银朱声音嘶哑,见到黎秩,忽然便跪了下去。
黎秩忙给付白使眼色,让他将他妹妹扶起来,也才发现银朱的状态很不好,还等他问话,银朱便哭道:“对不起,是我学艺不精,我没本事,治不了教主,也治不了温堂主……”
见银朱奔溃大哭,房间里几个男人面面相觑,谁都没再问话,示意付白哄好他妹妹,便去看温敬亭。
黎秩坐在床边,握起温敬亭手腕探了须臾,便轻轻放了回去。
“教主?”
朱香主面露急色。
黎秩摇摇头,轻叹一声,正要起身,门外便响起萧涵的声音,“听闻温堂主情况不大好,请恕我冒犯,可否让燕八和暗十九帮忙看看?”
闻声,屋中众人惊愣一瞬,回头望向门前那位一身贵气的世子爷,随后期待又询问地看向黎秩。
黎秩自是点头,银朱赶紧擦掉眼泪,眼巴巴地看向燕八。
燕八实在对自家世子大半夜给他找活干很无奈,可救温敬亭他也不是不愿意,这便带暗十九过去。
黎秩起身让开位置,退到萧涵面前,眼里难掩惊奇。
萧涵只冲他安抚地笑了笑,黎秩心中就又燃起了希望。他想,萧涵一贯运气不错,希望这次也一样。
阿九托着下巴坐在一边,目光在他二人身上来回巡视。
燕八几人轮番察看温敬亭的病情,而后商量了片刻,暗十九和重新振作的银朱在床边配合施针。
燕八过来回话,脸色有些凝重,“按说温堂主身上最严重的伤应该是脑后,不过现在已经有所好转,可银朱姑娘说,他的脉象突然很乱,身体忽冷忽热,这个情况确实很奇怪。”
阿九皱眉道:“那有救吗?”
黎秩无奈地斜了他一眼,像在警告他能不能好好说话。
阿九一脸无辜。
燕八道:“能拖上一日两日,只要能找出这些奇怪病症的由头。”
黎秩沉吟道:“那便先拖着,温叔便有劳你们了。”
为了给自家世子博一个功劳,燕八拍着胸口道:“大可放心,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治好!”
萧涵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让他差不多得了,别胡乱夸下海口,让黎秩有了希望,最终更加失望。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燕八几个医术都不错的人凑到一块,倒也真的让温敬亭稳定下来。
到后半夜,众人才慢慢散去,燕八十分自觉地留下来守夜。
付白送银朱回去休息之前,让黎秩招手叫到门外去,不知说了什么,再回去时看燕青的眼神有些奇怪,不大像之前那样戒备了,燕青很快看出来了,这是黎秩帮他解释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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