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开始,跟世子走。”
这是让他们现在就走?伏月教的人齐齐呆住,萧涵也有些惊诧。
“现在就走?”左护法不可思议地问:“教主这是何意?”
黎秩没有解释,强自稳住声线道:“此地不宜久留,马上离开。”
左护法定定望了黎秩许久,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眼神陌生的很,随后快速摇头,“不,教主要走便先走吧,你身体不适,的确不适合继续留下来,但这里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是我的家,我不想走。”这是他第一次忤逆黎秩,他甚至还为黎秩找了要走的借口,否则,难道要他认为黎秩会不想救两位堂主吗?左护法不愿意这样想黎秩,他咬牙道:“我要去找我师父。”
既然教主不去,那他代教主去,也是一样的,都是为了救王庸。左护法不信黎秩会真的放弃王庸。
至少,留个人守家吧。
左护法满目希冀地看着黎秩,哪怕这里已经被毁了,哪怕他师父已经死了,也需要有人收尸的。左护法不愿意离开伏月山,尤其是在这时。
左护法向来听教主的话,这次的反驳便让众人都很震惊。
然而黎秩只静静望着他,一个冷厉的眼神,便叫他不敢直视。
尽管知道教主已然动怒,左护法仍旧固执地说:“我不走。”
萧涵察觉到黎秩捏紧了他的衣袖,便知他现在心情很不好,忙劝左护法,“左护法,伏月教,也是你们教主的家,他也不想走的,可现在的大火你也见到了,不说今夜回不去,在重建之前,你们都不该再留在这里了。”
闻言,黎秩眸光一黯。
萧涵没有见到,还在费心地安慰黎秩往日亲信的左护法。
“他是教主,每个伏月教的人都是他的家人,他也不忍心看着大家无家可归,今夜之后,还有很多事情需要他这个教主亲自去处理,左护法,你不该在这时拿自己的性命作赌。”
“今夜出了这么多事,他已经很难受,你们若再有损伤,”萧涵侧首望向黎秩,温声道:“他会更痛苦。况且,你还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
伏月教不少人能理解萧涵的话,听他这么说也难免唏嘘。
黎秩没有否认,只是专注地望着萧涵的脸,不知在想什么。
这些道理左护法不是不懂,可他也担心师父,“可我师父还在山上,我不能丢下他逃走!那是我师父!”
萧涵眉心紧皱,他能理解左护法,但不认同左护法的做法。
黎秩也慢慢移开视线,轻声一句,便震撼了不少人——
“他是我爹。”
左护法徒然哑声。
萧涵也是愕然,“枝枝,你……”怎么当这么多人,说出来了?
黎秩轻轻摇头,神情自若地望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他是我爹,我会亲手为他报仇。你们若还愿意听我这个教主的话,现在便跟世子一起离开,日后再重建总坛。若是不愿听我的话,这个教主之位,你们要便拿去。”
几位香主一听冷汗都下来了。
银朱也徒然自满腹的悲痛中清醒过来,忙劝左护法:“哥,教主是为了大局着想,你当教主何尝不想回去救人,可我们现在自身都难保!”
左护法还沉浸在黎秩那句‘他是我爹’中,“教主,我师父……”
黎秩见没人敢开口,便将下巴靠在萧涵肩头上,双眸微微阖上,轻声道:“走吧,他们愿意跟上便跟,不愿跟,我便当从未认识过他。”
左护法面容一顿,愕然地看着黎秩,这话简直是在刺他的心。
萧涵却是犹豫,“当真……”
黎秩语调认真,“走。”
萧涵只好听他的,背着人朝马车走去。伏月教的人自然还是愿意跟随黎秩的,众人陆续跟了上去。左护法眼睁睁看着黎秩的背影远去,不甘心地望向了正被大火无情摧毁的高山。
“哥,别意气用事。”银朱看了他一眼,也快步追了上去。
教主的身体还没有好,还需要她,而她也会一直追随教主。
左护法有些为难,也有些愧疚,在师父与教主之间他很难做出选择,可教主方才的话,又让他一步都不敢动了,到底是让燕青拽着跟上了。
萧涵轻轻将人放进马车中,便吩咐人离开。他们现在人多,一路上哪怕圆通会派人埋伏,也不敢拦路,而这一路上,也不会再有像今夜的伏月山一样可以布局的机会给他们偷袭。
伏月教的人与萧涵的人马井然有序地连夜离开这座曾为魔教总坛的高山,山上的大火烧得炽烈,黎秩曾住了十一年的家,注定毁在这场火中。
萧涵放下车帘,将黎秩轻搂进怀里,“会好起来的。”
黎秩闭着眼,让萧涵总感觉他又在装睡,但让萧涵没想到的是,黎秩虽然没有睁眼,却回答了他,“我知道,我没事,我还会回来的。”
短短三句话,是格外的郑重与认真,更像是他给自己的承诺。
萧涵顿了下,无奈地顺着他的话说:“是,你会做到的。”
黎秩点点头,没有再说话,默不作声地在萧涵怀中动了动,寻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便真的睡了过去。
凌晨之际,他们抵达了金水城中的别院,萧涵没吵醒黎秩,经过一路反省,左护法也镇定下来,与几位香主将带走的弟子安排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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