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秩没料到自己昏睡过去这段时间还发生了这事,心下也是认同左护法。说着说着,两人到了地牢门前,正巧碰上带着燕八燕九出来的萧涵。
“枝枝!”
萧涵一见到他,立时眉开眼笑,阴沉的脸色转为满心的喜悦。
灯火昏暗,红枫似血。
身着绛紫华袍的俊美青年踩着猩红的枫叶向他走来,温柔的眉眼含着笑,眸中熠熠生辉。黎秩心神不由一晃,转瞬却又恢复了以往的淡然。
“问出来什么了?”
说起这个,萧涵有些不爽,脸上的温柔笑容都淡了几分。
“什么都没说。”
燕八道:“抓回来半天了,不论谁去审问,这个圆通就是不肯开口。依我看,我们不如用刑算了!”
萧涵不说赞同,也没有反感,“他一定知道很多事情。”
黎秩点点头,“我去看看。”
萧涵本来想跟上,可想到圆通见了他定然不会说实话,顶多跟他车轱辘一堆废话,他便没有跟上去。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你,也许他见到是你,会说些什么。”
黎秩嗯了一声,头也没回摆摆手,带上左护法下了地牢。
山上的地牢是从一处山洞开凿出来的,四周除了坚硬的石壁就是铁制的栅栏,堪比铜墙铁壁,但平日只关一些不听话的弟子,常年空荡幽暗,在黑暗中仿佛一头静静蛰伏的凶兽。
凹凸不平的粗粝石壁上放了火把,隐约照见地牢下的路。
没一会儿,黎秩就见到了铁栅栏内正盘腿打坐在草席上的白衣和尚。袁三关在他隔壁的牢房,断碗包扎过了,因为失血过多,还在昏睡。
黎秩领着左护法到了牢房前,隔着铁栅栏看着里面的人。
牢房中的白衣和尚耳尖微微一动,掀起眼皮看了过来。
“是你。”
黎秩负手立在栅栏前,开门见山道:“你为何一直针对我?”
圆通歪了歪头,露出了疑惑与无辜的神情,用他那双独特的眸色浅淡的眼睛看着黎秩,半晌无言。
左护法斥道:“我们教主在问你话!”
“你竟然不知道。”圆通忽而失笑。
黎秩问:“知道什么?”
圆通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似不确定地追问:“你当真不知道?”
黎秩看他态度古怪,眉头微微一紧,“你到底想说什么?”
圆通用那奇怪的深沉眼神看了他良久,再次发问,“你爹是谁,你娘是谁,我又是谁,你都不知道吗?”
黎秩听他突然扯到自己爹娘,已有些不悦。圆通似乎想从他脸上看出什么,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看了许久,那双浅色的眼眸里略过几缕妖异的光芒,明晃晃地透出一股恶意来。
“你娘死在我手里,你总该知道吧?”
黎秩眸光一顿,看着圆通的眼神冷了下来。左护法站在他身旁,冷不丁察觉到这盛夏炙热的气息忽然被一股寒气覆盖,叫他背后一凉。
“看来不是完全不知情。”
圆通将黎秩的反应尽收眼底,嘴角的笑容越发恶劣,“我来找你,原本并不想与你为敌,若你愿意入镇南王麾下,日后你我还能共事。你也能去看一看你娘曾经为之卖命的主子,看看镇南王府究竟是什么样的地方。”
黎秩不动声色,“然后呢?”
圆通慎重地打量了他须臾,而后慢慢合上双眼,摇头说:“看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一个连自己到底是谁都不知道的人,想必你的父亲隐瞒了你很多事情,那你就没什么价值了。”
“那你说我是什么人?”
圆通仍然摇头。
黎秩平生最恨说话只说一半的人,这时正恨得咬牙切齿。
圆通似有所察觉,又慢条斯理地多说了一句,“若你愿意告诉我,你爹在何处,红叶又在何处,那么你想知道什么,我告诉你也无妨。”
“此事与我爹有关!”黎秩抓住铁栅栏,瞪着圆通,神色急切,“圆通,你也在找我爹?为什么?”
圆通安静打坐,仿佛已封闭了五感,不愿再回答任何问题。
黎秩定定看了他半晌,确定圆通这人不会再说一句话,他开始赞同燕八的提议,用刑。他有种直觉,这个圆通找他爹一定没什么好事。
这时,地牢里传来一阵脚步声。
燕青的身影出现在不远,许是因为担忧,萧涵几人也跟着他一起下来了,燕青朝他抱拳道:“教主,两位堂主备好了庆功宴,请您过去。”
黎秩不甘心地看了牢房里的圆通一眼,到底压下心头的忧虑跟他们一同离开,同时给了左护法一个眼神,让他不要将方才听到的话说出去。
萧涵敏感地发现黎秩神色不虞,边走边问:“刚才问到什么了?”
黎秩只道:“没事。”
圆通的话跟王庸告诉他的一样,才让他信了几分,可若圆通是在骗他呢?还没有依据的事,他暂时不想跟萧涵说。至于他爹,当年的失踪本来就很奇怪……黎秩心下想着,回头找到机会问问以前在他爹手下的老人。
还有红叶,她到底去了何处?
越来越多的谜团出现,想要破解,却又全无头绪。
黎秩暗暗叹了口气。
忽地,一只手轻轻握住他的手背。
那样熟悉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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