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温敬亭果真握住了剑柄。
没人想到事情会是这个发展,众人面面相觑,也不敢胡言,只能退后,让出地方给温敬亭与阿九。黎秩本想上前,却叫王庸拦了下来。
“让阿九试试,如果不是一个人,他绝对能看出来区别。”
黎秩看了看阿九,又看看温敬亭,最终垂首往后退开。
萧涵几人也默默跟上去。
温敬亭与阿九当面对峙,他似乎有些紧张,等了很久都没动手。而阿九两手空空,反而比他自在多了,出于尊重,他的神色是少有的认真。
萧涵想了想,凑到黎秩另一边,小声问他:“不给你九叔配把剑吗?”
黎秩静静看了他一眼。
萧涵觉得,他这个神情似是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很奇怪。
还是燕青好心回答了,“阿九前辈的功夫或许在教主之上。”
这下萧涵明白了。
这是艺高人胆大啊。
而另一边,温敬亭终于动了。他将地上的剑抽了出来,举剑做了一个简单的起手势。阿九朝他抬手,已做好接招的准备,温敬亭的眼睛在短短时间内爬上了许多红血丝,他深吸口气,到底握紧长剑,双目定定望向阿九,眸光寒如此刻直直往前刺去的剑锋。
温敬亭的剑势与其名之风雅可谓相反,他的剑直来直去,砍,刺,横扫,都十分干净利落,他的优点在快,也在锋利。而阿九,胜在身法。
才刚交上手,见到阿九那快得只余残影的身影,萧涵就看出来了,这与黎秩的身法如出一辙,快得不可思议,仅靠身法,他便躲过了十招。
温敬亭的心有些急了,他的这套剑法,招与招之间接洽本就有些艰涩,他原本或许可以做到更好,但他在眼下,竟屡次不能将招式连起来。
随后,阿九也出手攻击了。
他虽手中无剑,并指作剑袭来的那一刻,身上却透出一股凛冽的剑气,叫温敬亭有些措手不及。
而温敬亭也在带动下进入了状态。
众人围观了一场无比酣畅淋漓的切磋。没有人怀疑阿九会输,他可是能在四位长老联手下胜出的,因为他是阿九,他平生未尝败绩,况且,温敬亭的功夫也是四位长老教的。
温敬亭在四位长老眼里是青出于蓝,在阿九这里就不够看了。
众目睽睽的见证下,二人打了足足一炷香,这场切磋结束了。
温敬亭败了,他面上难得露出挫败,不是因为他败在阿九手下,而是因为,他看懂了阿九最后看他的那个眼神,他俨然已经失去了所有信任。
阿九看着温敬亭的眼神很冷漠,也很陌生,他说:“温敬亭,你认为,这世上会有第二个人比你更了解自己出手时的所有优点与缺点吗?”
温敬亭丢开手里的剑,双眸急切地找到黎秩,可旋即,他嘴角缓缓扬起,面上露出了几分自嘲,“教主,在你眼里,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黎秩怔怔地看着他。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温敬亭一人带着他翻过无数个山头,带着他在江中小舟上,为了给他找到一线生机,一日日艰难寻找传闻中烟波谷的神医。
恍惚中,好像又听见了温敬亭的安慰,他说没到最后都不能放弃。
有很多个日夜,黎秩醒来时,在船上看不见人,心里害怕之时,只要喊一声,就一定能听到那一句——
莫怕,属下在。
黎秩轻声道:“温堂主。”
温敬亭点头,“属下在。”
黎秩心头一顿,到嘴边的话止住了,他该再相信温敬亭一回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走剧情
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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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一个人被身边亲近之人背叛过一次,?对外人的防备心定会加重,很难再真心实意地去相信另一个人,也可以说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而黎秩,十一年前就经历过一次险些丢掉性命的背叛。
议事厅里,?所有人都在静默。
温敬亭没有再说话,他直直看着黎秩,眼里是浓烈的希冀。
这也是在问黎秩,他是信阿九更多,?还是信温敬亭更多。
黎秩最终避开了与他的对视,?他还是留了一线,?“温堂主,?你可还有其他,能证明你不在场的证据?”
温敬亭眸光灰暗下来,?嘴角勾起几分讥讽,“仙芝血莲丹是前内廷总管在宫中偷出来的妙药,几经转折,?到了裴信手里,?我上月亲自下山,?花了足足一万两黄金,?才说动他,?将丹药卖给我,我与他便约在池州城外见面。”
上回他说的分明是三千两。不过仅三千两黎秩就心疼得不行,许是怕他怪他乱花钱,?温敬亭没有说出实话。
黎秩眼底略过几分错愕,有些急切地问:“那是什么时候?”
裴信其人,是黑市榜上有名的杀手,伏月教教黑白通吃,大家都知道这个名字,黎秩也略有耳闻,虽未见过,他也知道此人功夫绝对不差。
若是他,能伤到温敬亭也不奇怪。
温敬亭迟疑地说:“上月十七。”
阿九蹙眉道:“巧了,上回我与那人交手,是在上月十六。我向来清闲,特意去问过,十六那日,你也不在分坛,没有人知道你去了哪里。”
也就是说,哪怕能找到得到裴信,十七日才与温敬亭见面的裴信也难以为他作证,而温敬亭的沉默无非是因为无可辩驳,黎秩也无话可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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