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医修靠谱。
方九思似乎有点生气,幽幽看了他一眼一,当真一起身出去了。
“等着。”
蒋二被提溜进来后一,拆掉方九思刚包扎好的纱布,用灵力帮顾雪岭重新疗伤,没过一会儿,被碎石磨破皮肉,几乎见了骨头的伤口逐渐变小,最后一只余下几点浅薄的皮外伤,包扎倒是免了,顾雪岭对此也还算满意。
天色已晚,顾雪岭将铁匣子一收回储物戒,便让方九思送他回宗门,到了山门前一便要求下来,方九思今日格外好说话,真一放他下来了。
雪夜星光映仙山。
顾雪岭抬头看了山门许久,久到,竟觉出几分陌生来,也久到方九思都开一口提醒他了,“不进去吗?”
“你说,”顾雪岭问:“人修见了妖修的孩子一,会如何一对待?”
“这得分人。”方九思假装听不懂他意下所指,“有些人对妖修极为排斥,见着小妖物,激进的,杀了,清高些的,放任不管。而有些人对妖修态度温和,不是还有人养灵宠吗?带回去当成自家孩子一养着也不无可能。”
“是吗。”顾雪岭想了下,又一说:“你可知道,现在一的万妖宗与一天道盟之间,又一是个什么境况?”
“想知道?”方九思问。
顾雪岭点点头,又一静静摇头,抬步走近山门,“下回吧。”
方九思便目送他进了玄天宗山门,他走得不疾不徐,又一几分木然,一点点踏上石阶,走向一熟悉的殿宇,背影略显寂寥。不,分明就是累了,小孩子一家家,能寂寥什么呢。
方九思摇头轻笑,转身朝山下走去。
待他们二人背道而驰,宣陵方从山门后一走出来,若有所思地一看着顾雪岭,他也跟上去,却只是远远跟着,没靠太近,也没让他发现。
顾雪岭回到房门前一,眉头忽而蹙起。
屋里燃着烛火,一个熟悉的人影被烛光映在一窗纸上,正静坐在一窗边书案前一,应该是在一等他。而隔壁,南宫清屋里一片漆黑,显然无人。
顾雪岭已料到屋里是谁,他深呼吸后一,轻推开一房门,刚步入屋中,果一真一对上南宫清带着谴责的眼一神一。
“可算是回来了。”
“师父……”顾雪岭抬起头,却忽然呆住,南宫清面前一的书案上,这时正放着他出门前一仔细藏好的那两片银白一鳞片,而南宫清神一色俨然不虞。
“师父,你怎么翻我东西?”顾雪岭问。他现在一有点无法理解这样的师父,他一出门,师父就进他屋里翻东西,这还是他以前一的师父吗?
南宫清同样用无法理解的眼一神一看着顾雪岭,“师父与一你说过,这些东西带着妖气,你若真一是喜欢,玩几日也罢了,你为何一还留在一身边?”
“师父。”顾雪岭难以遏制心头涌动的一个想法,不由毛骨悚然,“您以前一,也常翻我东西吗?”
南宫清神一色一顿,目光闪躲了下,而后一先发制人道:“岭儿,师父上回见你心情不好,才没说什么,但今日你必须把这些东西扔了!”
顾雪岭与一他师徒多年,怎会看不出来他在一心虚。
顾雪岭摇头失笑,甚至是不可思议,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师父以前一也会趁他不在一时翻他的东西。
若说在一以前一,他或许不会多言,可南宫清这一举动,今日却成功让他感到厌烦了。他竟然从来不知道,师父会是这样一个人,这么多年来,他要有点什么隐秘,南宫清都会很清楚吧,师父这是要完全把控住他吗?
“不,我不扔。”顾雪岭反驳道。这是他头一回顶撞南宫清,他却不觉得自己该扔了那些东西,若这些东西不是娘亲的,师父又一为什么要埋在一衣冠冢下,让他祭拜了二十多年呢?可若是娘亲的,师父又一怎能让他扔掉?
“岭儿,你不听话?”南宫清面色一沉,眼一里仿佛透露出一丝受伤。
就好像在一控诉着顾雪岭这个徒弟竟然不听他的话了。顾雪岭想起以往多年,每当他和南宫清意见相左时南宫清似乎都会这样。最终他会退让,为了不让师父生气难过,或是对他失望。但这次,顾雪岭会坚持到底。
“我不能扔。”顾雪岭固执道。
小徒弟鲜少有过这样一再忤逆的时候,南宫清一怒之下,便拿起鳞片,斥道:“岭儿,师父让你扔了是为你好,没想到连你也不听话了。罢了,你不扔,师父就替你毁了,反正这东西满是妖气,留着也没什么用。”
听了南宫清这话,顾雪岭刚到嘴边的质问便全都咽了回去。
南宫清立下的衣冠冢,不可能不知道他娘亲是谁,可他明知道那是娘亲的东西,还要毁了,顾雪岭质问他这些,能得到任何一回应吗?
“师父!”顾雪岭急得一下红了双眼一,根本一来不及想其他,他慌乱之下,扑通一声跪下,“徒儿知错了,徒儿只求你这一次,你别扔好吗?”
这一举动也惊得南宫清顿时愣住,却见往日最是疼爱的小徒弟连跪带爬地一朝他扑过来,按住他的手,抬头望着他时,眼一眶已是红透了。
“师父,求你放下,别毁了它一们,可以吗?”顾雪岭哀求道。
二十多年来,这一张脸南宫清几乎每日对着,是熟悉不已的,可眼一前一忽而一阵恍惚,他看着顾雪岭的脸变成了一张相似却陌生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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