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八点,行色匆匆的上班族们一个个拎着包,快步走向公交站。晚夏清爽的晨风和道路两旁娇嫩欲滴的蔷薇花完全无法吸引他们的一点注意,他们仿佛一颗颗上了发条的齿轮,急匆匆地走在马路上,走向每日不变的路线与命运。
在这样的人流中,对门小伙好像在做一场少数派的逆行。
他逆走在人群的奔走中,欢快地哼着歌,走向了邻里中心旁的一条商业老街。
还没走进老街,连奚和捩臣便闻到了一阵包子油条的香味。
连奚微愣。
他也是第一次来这。
当代年轻人全靠外卖过日子,搬进新家已经一个多月,连奚从来没有下楼逛过。他只去过一次邻里中心,完全没发现旁边还有这条老街。
邻里中心是去年才建的,但这条老街似乎有些历史。或许是和小区一起建的。
走进老街,连奚发现这里似乎大多是吃饭的店。
一间间老旧的门市店铺,泛黄发旧的店铺招牌。
不是什么连锁的大店,都是自家开的小店,就做点简单的吃的,招呼周围邻居。早晨做包子油条,中午就改了做饭菜。等到晚上,把桌椅搬到门外,再弄一个超大功率的风扇,就是露天夜宵了。
对门小伙熟门熟路地走到一间包子铺前,笑呵呵道:“二十根油条,八杯豆浆,再来三个肉包子!”
“好嘞!”
同样来买早饭的人还挺多。
这种街边小店从来不讲究什么排队,甚至买包子的客人还是熟人。他们一边等老板给他们蒸包子,一边乐呵地聊天。
连奚渐渐停下了脚步。
捩臣奇怪地看他:“嗯?”
连奚默不作声,继续注视这再寻常不过的一幕。
捩臣挑眉:“有事?”
连奚摇了摇头:“你见过普通人的生活吗。”
“我是黑无常,刚从地府出来上任。”
“哦对,抱歉。”连奚伸手指着那些笑着聊天等包子的人,“很多年前,我也在他们之中。和我爸,还有我爷爷。”
捩臣:“那他们现在人呢。”
连奚笑了:“走了。”
捩臣:“不要你了?”
连奚:“???”
你这黑无常怎么说话呢!
连奚:“是死了。”
捩臣:“哦。”他把无常证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给连奚看:“人生自古谁无死,早死早超生。”
连奚:“……”
你信不信我打死你!
青年怒不可遏的情绪溢于言表,似乎下一秒就能冲上来给自己一拳。但这鲜活而生动的模样,却和之前的虚假敷衍截然不同,终于变得有点真切,也有了点意思。捩总微微一笑,嘴唇勾起难以察觉的微小弧度。
很快,连奚低声道:“他买好了。”
只见包子店前,年轻小伙拿着一袋油条和一袋豆浆,十分愉快地转身走向小区大门。
连奚二人注视着他远去的背影,等到他走得稍微远一些、两人可以跟上去时,两个人才刚走了一步,就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连奚的目光转向包子店的门口,看向了刚才和年轻小伙同时拿了油条豆浆,却扭身与他走向相反方向的一个中年男人。
刚才,对门小伙拿了早点后,转身向西。
这个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却转身走向了东。
仿若有什么在他们拿早点的那一刻重叠了,又仿若有什么东西在他们各自转向时,蓦然分开。
那个中年男人已经拿着早点走远了。
连奚犹豫片刻,正要说“要不我们跟上去”,身旁的男人却已经迈出了步子。
走了几步,捩总回过头,挑眉:“走?”
连奚一愣,快步跟上去。
那中年男人左手拎着豆浆,右手拎着一大袋油条,脚步很快地穿行在人流中。其实像他这样出门买早饭的中年人其实不少,但他却是最奇怪的那个。不因为其他,只因为,他穿着一身一看就很高级的定制西装。
精细平整的袖口,修剪完贴的衣摆。阳光照耀下,高级衣料泛着辉映般的暗光。这身衣服以及那双高级鳄鱼皮鞋,浑身上下只透露着一个字:贵!
然而偏偏,他两手拿着豆浆油条!
这样的中年成功人士,怎么看怎么应该坐在高级酒店的自助餐厅,悠闲地品着咖啡喝早茶。又或者坐在光线明亮的顶层办公室,由秘书端上一盘早餐。
这效果,简直是鹤立鸡群。
连奚二人跟在这中年男人的身后,眼睁睁看着他拎着塑料袋装的油条豆浆……坐上了一辆奔驰!
连奚:“……”
捩臣转首看他:这什么表情?
连奚心累。
你这个刚从地府爬上来的土包子,懂什么叫大奔!什么叫AMG顶配吗!
虽然连奚不懂为什么会有一个开百万豪车的成功人士跑到路边小店,只为买一份早饭。但这不妨碍他意识到,这个中年男人肯定有问题!
赶紧拦下一辆出租车。
连奚:“追上前面那辆奔驰。”
出租车司机上下看了他们两人一眼:“咋滴,你们是明星?拍戏呢,摄像头在哪儿?这也不像啊。”
连奚:“额,前面那辆车里的人是我们的爸,我们怀疑他去酒店找小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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