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太太却丝毫不信,“青青,你是不是骗妈妈?在那边根本没好好吃过饭——”
苗小青怨愤地瞪着贺晖,对着他的手机说:“我想做完手上的事再去的。”
“等你做完事情,食堂都关了,你去哪里吃?你是不是经常吃街边小店?”
苗小青揉着额头,“我没有——学校有给教职工全天开放的餐厅,我都去那里吃。”
“那你快跟阿晖去。”苗太太命令道,又对贺晖嘱咐了几句。
贺晖挂掉电话,看着苗小青脸上如同遭受无妄之灾的神色,忽然有些后悔。
然而下一秒他又心硬了起来,如果不通过这种办法,她永远都不会允许他接近。哪怕是胁迫,哪怕她鄙视,痛恨,讨厌,也比她从不把他放心上的好。
“东西在哪儿?”苗小青问。
贺晖大脑迟滞了一秒,才反应过来她说的是苗太太托他带的东西,“在车上。”
苗小青越过他,关了灯往外走。
一路走到系办的室外停车场,苗小青老远就看到了那、一辆骚包的桔红色跑车,停在一排灰黑色的旧车之间。
苗小青站得远远的,“你去把东西拿给我。”
“拿不动,”贺晖走到车后,开了后尾箱,对苗小青招招手。
苗小青迟疑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看到那塞得满满的后尾箱,差点晕过去。
贺晖无辜地说,“我原来也以为就是几个提袋。”
苗小青扒开那些袋子,即食燕窝,即食阿胶,即食海参,即食花胶……市面上所能见到的即食补品几乎都有,还有袋装的调理中药。
贺晖关上后尾箱,打开副驾的车门,苗小青无奈地坐了进去。
到了苗小青的宿舍楼下,两人搬了三趟才把东西全搬上去。
贺晖从小娇惯,出钱就有人帮他解决一切问题,这次他却是出力的大头,搬的又都是些压手的东西,三趟搬完,他坐在苗小青的椅子上直喘气。
苗小青去倒水,贺晖环顾这间宿舍,是新建成的,面积采光都不错,也收拾得很整洁。
只不过以她的条件,完全不必跟人共享一个空间,校外租套漂亮的公寓不比这里舒服。
那次在飞机上偶遇,他一直以为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现在坐在她的宿舍里,他却有个奇怪的感觉,也许她根本不愿意待在那个世界,甚至是在奋力地从那个世界挣脱出来。
贺晖又看向她书架上的书,大多是英文原版书籍,他连书名都看不懂。
这就是她想去的世界么?
他记得那天老头带他走到她家门口,老头说起她的父亲:“谁说读书没用?你看苗伟峻,头脑太厉害了,我们冒着险拼着命想挣的钱,对他来说只是个玩意儿。”
老头又说:“我豁出老脸就帮你这一次,好坏也算是你有上进心。”
他对老头说想追她,老头管这叫上进心。
她父亲的钱,够她一生衣食无忧,那她这么上进是干嘛呢?
苗小青端着杯水递给他,脸上有着不甘愿,他直接忽略。
“吃饭去?”他忍住没去掐一把自己的厚脸皮。
“我没空。”
贺晖对她的拒绝已经麻木了,正打算放弃,却听到她说:“我两点前必须回来,所以就在学校随便吃点。”
贺晖的脸上露出惊喜,“好!都听你的。”
苗小青带着她去了宿舍楼下的餐厅,说是餐厅,其实就是个主卖快餐的地方,30块钱一份的肉扒还配意面。
苗小青点了碗火腿鸡蛋面,贺晖抓着菜单翻了半天,也没找到可以点的。
“你要是口味挑剔,就点炒饭。”苗小青说。
“这里炒饭好吃?”贺晖问。
“老少咸宜,”苗小青说,“重点是炒饭用的都是剩饭,不会没熟。”
贺晖一口水哽在喉咙里,咳了两声,“那就炒饭。”
面和炒饭很快上来,贺晖吃了一口干硬得硌牙的饭,嚼了半天,嘴里还有渣。不由得去看了眼苗小青的面,酱油汤色,面条幼滑齐整,盖着一片火腿,一个煎蛋,碗边浮着两片油亮的菜叶,他敢肯定,那碗面比他的炒饭好吃。
“我能要一碗面吗?”贺晖小心地问。
苗小青从筷筒里抽出筷子,正要开吃,闻言抬头问他,“你想吃面?”
贺晖可怜地点点头。
苗小青把筷子插进面里,推到他面前,又拖过他那盘炒饭,“我跟你换。”
“那炒饭——”贺晖还没说完,她已经重新拿了把勺子,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贺晖夹了一筷面条送嘴里,面芯是硬的,汤就是白开水兑酱油,除了腻舌滑喉的酱油味儿,没别的味道。他看着一口接一口吃着炒饭的苗小青,产生了一个错觉——
那炒饭也许是他刚好吃到的那口难吃。
苗小青看到他没怎么吃,说道:“把火腿和蛋吃了,不够一会儿回去再吃点别的。”
“你不觉得难吃?”贺晖问,“那个米饭比小石子还难嚼碎。”
苗小青摇了摇头,“没那么难吃,是你吃过的山珍海味太多,味觉挑剔了,吃不惯。”
贺晖不服气,“你妈给你带的那些,说明你也没少吃好的。”
“时间短啊,”苗小青说,“我妈的手艺不好,而且上大学以后,也就寒暑假在家,平时都吃食堂。学生么,均衡营养和填饱肚子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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