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安阳点点头,但对大家口中评价的沈闻叙有点意外。
明明是个难缠的人,怎么还能聊出如沐春风的错觉来了。
“刚到新学校就有胆量争取班长,也挺厉害了。”夏予添说,“虽败犹荣嘛。”
关绮绿不能更赞同。“我一站上台就发抖,万一还竞选失败想想都要哭了。”
严谨:“就这点出息。”
“嘿嘿嘿不是还有你吗~班长~”
“……”
票数统计结束,各个新上任的班干部象征性发表了几句感言,收拾收拾放学回家。
“明天见。”
各自道别后付安阳也起身离开,快走到班门口时无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虽败犹荣的人正在接受身边同学的问候。
被一圈可爱的女孩子围在中间鼓励安慰,沈闻叙坐在座位上落落大方地应对。显然不像是要哭的样子,也不缺人关心。
付安阳看得有点酸了。
第6章
他犹豫了一下,没有再做多余的事。转身离开的背影消失在班门口时,叶嘉禾拿胳膊肘捅了捅同桌,“喂,你小心肝走了。”
应付完身边一圈关怀,沈闻叙还坐在原位,只是表情淡了,看不出在想什么。
叶嘉禾等了半分钟就不耐烦:“走不走啊?”
像是说太多话累着了,被他嫌弃的人仍未出声,唯有向他投来的眼神里传达出明确的信息。
再吵给你扔楼底下去。
“……”
难伺候。
叶嘉禾踢开座椅自己走人,“你自己要落单的,回头再被人绑了可都跟我没关系。”
如沐春风的聊天结束了。
沈闻叙独自坐在原地。晚自习结束后还在班里逗留的人越来越少,直到有谁叫了他一声:“走的时候别忘了关灯。”
沈闻叙回过神,教室里空空荡荡,只有他一个人。
白天觉得拥挤吵闹的教室,原来也可以这么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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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闻霁哄完孩子来到客厅时,多日未见的弟弟正在长沙发上躺平放空,跟空气玩剪刀石头布。
他胸口放着那块旧怀表,表盖上有细细的裂痕,从修复过后就很少再打开。古铜色的表链绕在手指上,随着手指的动作晃晃荡荡。
沈闻霁沉默了两秒:“非法入室我可以报警。”
“……”
“我给岑意哥打过电话了,门上密码他告诉我的。还说我住多久都行。”
沈闻叙坐起身来,靠着沙发取下表链收进口袋里,不用看他也知道什么表情:“瞪我也没用,你们家你说了又不算。”
沈闻霁不置可否,走近冰箱拿了两罐饮料,丢一罐橘子汁给他,“来干什么?”
沈闻叙接住冰凉的罐头,心想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没地方去吧。
但说出口时,已经换了腔调,“你家离学校近啊。”
“我那太——远了,早上起不来。”
沈闻叙跟这个同父异母的哥哥不太对付,老是聊不到一块儿。但关系也说不上坏,只是在独处时有些无趣:“岑意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他今天收工得到后半夜。”
沈闻霁看了眼他身上的校服,“怎么突然想上学了。”
他没立刻回答,捏着橘子汁沉默了一会儿,才垂眼自嘲,“正常人谁会想上学啊。”
比起学校里对谁都笑眯眯的沈闻叙,不再那么温润随和,真实感却多了不止一层。
沈闻霁能给的关怀也就到这儿了。婴儿室里传来啼哭,沈闻叙手机也同时震动起来,兄弟两人各奔两头忙各自的。
沈闻叙带着那罐橘子汁下楼接电话,不慎按到负一层也懒得再取消,在下沉的电梯里接听了陌生号码的来电。
电话那头传来女人严肃的声音,音色已经模糊在记忆里,但身份仍旧很好辨认。
沈闻叙说,“楚阿姨啊。晚上好。”
“很久不见了,沈闻叙。”楚茜说,“你跟晏晏在一个班里上学?应该不是巧合吧。”
“不能是巧合吗?”沈闻叙笑里带着冷意。“没准儿我就喜欢上学呢。”
“……你的爱好我不会干涉。但希望你不要为难晏晏,毕竟你们也有过关系不错的时候。”
楚茜声音仍旧稳重,却透出一个母亲本能的不安,“晏晏的主治医生告诉我,你们今天上午见过面,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他现在的状态。他不适合再受更多刺激了。”
“那我要怎么跟他解释呢。”
沈闻叙无意识地收紧手指,饮料罐被挤压变形,“生个病发烧就把脑子烧坏了?您可真有意思。亏您能编得出这种话。”
那个笨蛋……
亏他会信这种话。
学校里好脾气的神仙转学生已经彻底消失。这通令人不适的电话结束,他站在地下车库里表情阴沉。让人担心如果通话的对象就在眼前,他会毫不犹豫地把捏扁的饮料罐砸到对方脸上。
但他只是平静地丢进垃圾桶,没有再多看一眼。
有车辆从入口驶来,朝着他所在的方位。沈闻叙眯了下眼,车到近处时看清牌号,表情放松了些。
等车停稳,后座的车门打开,便又露出笑来:“岑意哥!晚上好。”
“晚上好阿叙!”
后座上年轻的艺人抱了只巨大的礼物袋,要把怀里的东西先递给他才能顺利下车,“零食吃吗?一个小粉丝送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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