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明大人。”宸王接过卷宗,转身回了礼部专为他准备的办公屋。
“明大人,你让宸王殿下背的是什么?”等宸王走后,相熟的官员多嘴问了一句。
“十届科举考题,一甲名单,近二十年各国使臣来访名单及重要礼物清单。”明敬舟微笑着开口:“礼部事务琐碎繁杂,殿下当从最基本的地方开始了解。世间万物虽总是千变万化,但终究是万变不离其宗,只要理清开头,日后做事就能简单许多。”
其他官员:“……”
明敬舟真的是宸王未来岳父,而不是死对头?
历届考题跟进士名单,朝廷都对外公示过,背下来除了浪费时间,还能有什么用处?
难怪今天一大早,他就把尘封多年的卷宗翻了出来,原来在这里等着宸王。
不愧是宁可被发配边疆,也不愿屈服的明家人。
宸王等礼部散职才回到王府,看着放在桌上的卷宗与画筒,他懒洋洋地往软榻上一靠,对近侍太监道:“福贵,把画取来。”
福贵小心翼翼地打开画筒盖子,把画取出,解开画卷上的系绳,把画打开。
瞅了一眼画,宸王瞪大眼,不自觉坐直身子,朝福贵招手:“把画拿近点。”
“殿下,这画有问题?”福贵把头探过去,想看看画了什么。
“把眼睛闭上。”宸王站起身,把画拿到自己手里:“你先出去,本王要独自赏画。”
福贵闭上眼睛:“殿下,小的去给您泡热茶。”
“去吧。”把画放到桌上,宸王皱着眉头看画。
这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锦鲤在哪?
莲在哪?
拿起画卷正看倒看斜着看,也只能勉强认出画中间的墨团,可能是只胖乎乎的鲤鱼。
忆起小姑娘红彤彤的鼻尖,亮晶晶的眼睛,宸王叹息一声,把画收起来:“来人,取画盒来。”
待下人取来画盒,他把画放进盒中锁上。
“明姑娘……画技卓绝,本王甚爱之。”宸王收好钥匙,“府中其他人等,不可擅动。”
“是。”近侍们敬畏地看着装画的木盒,不知未来王妃的画技是何等惊艳,竟让殿下如此敬之重之。
收好画卷,宸王这才想起被他遗忘许久的卷宗。随手拿起卷宗,他再次往软榻上一靠,翻开了卷宗。
十届科举题目及一甲名单?
漫不经心地翻了两页,宸王对明敬舟的敷衍态度毫不意外。加快速度翻了几下,在他准备把卷宗扔到一边时,他注意到了角落里的小字。
一甲进士策论之主旨。
李恩、周瑞、明敬海、明曾笙、赵伯申、孙永、林仲龄、陈之行……
细数这份名单,朝中大半重臣的名字,都在其中。
看完明敬舟对几位重臣当年科举策论答题主旨的注解,宸王捏着卷宗的手越来越紧,连窗外天色已黑,都不曾注意。
“殿下。”福贵把屋内的烛台点燃,见王爷神情严肃,忐忑问道:“天色已晚,您还未用膳。”
“知道了。”宸王看着烛台上闪耀的火苗:“摆膳。”
饭桌上,玖珠给明敬舟舀了一碗汤:“父亲,请喝汤。”
热汤散发着淡淡的药味,是明敬舟最不喜欢的味道。
女儿舀的汤,再难喝也要咬牙喝下去。
见明敬舟乖乖喝了汤,沈氏露出了满意的微笑:“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我让人给你新做了几件夹袄,保暖又轻薄,穿在官袍里,也看不出什么,明日上朝前,记得换上。”
“夫人放心,近来礼部的炭例很足,不会冻着我。”自从宸王殿下来了礼部后,不仅炭例比往日足,就连茶叶跟公厨里的食材都比往日讲究。
“对了,今天下午明月宫派了人来,说明天上午接玖珠进宫陪贵妃娘娘说话。”沈氏又给明敬舟添了两勺汤:“我同意了。”
明敬舟苦大仇深地端起碗一饮而尽:“听闻苏贵妃喜欢玉器,库房里有个琼枝玉雕摆件,明日让玖珠带上奉于娘娘,免得这么好的东西,落在库中蒙尘。”
沈氏看了女儿一眼,笑着微微颔首:“好。”
玖珠看着二人,明明自己一字不落地听完了他们的对话,为什么还是觉得他们的笑容高深莫测,难道这就是长辈的智慧?
“殿下,宸王到礼部后,众臣皆客气有余,亲近不足,无人敢与其近交。”
“明敬舟是何态度?”烛火下,齐王俊美的容颜上,毫无表情。
“他只给了宸王一份历届科举考题及进士名单,让宸王背下。态度十分敷衍,对宸王十分冷淡,甚至有刁难之意。”谋士道:“明敬舟此举,只怕是把女儿当作了弃子,全然不顾女儿日后嫁到宸王府,会遭到何种对待。”
“是吗?”齐王翻着手中的佛经:“若真是如此,苏贵妃为何还要拉拢明玖珠?”
“苏贵妃向来宠爱宸王,便以为天下父母对子女皆是如此。”谋士面带讽意:“如今陛下给明敬舟晋封爵位,但凡他不想在文人中落下卖女求荣,谄媚奸妃的恶名,就不可能襄助宸王。”
“难道他就不怕触怒父皇?”齐王合上经书,起身拿起剪刀,剪去一截灯芯。
“殿下怕是忘了,十六年前,明家三兄弟为了陛下,被发配边疆受尽苦难。”谋士解释:“陛下仁德,即使因这些事对明敬舟不满,也不会过多加罪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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