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女官把经书在桌上放好:“您忘了,八年前您身体有恙,殿下仁孝,留居宫中侍疾,您与殿下并未伴驾同行。”
“你说得对。”宁妃轻轻抚平经书上的卷角,声音轻柔:“我儿仁孝,岂是宸王那等草包可比。”
明月宫中,苏贵妃翻看着大理寺整理好的卷宗,不置可否地轻哼一声:“一个不受先帝宠爱的妃嫔,费劲买通明月宫的宫女,借用绣图挑拨本宫与玖珠的感情,图什么?”
她如果有这么大的本事,早就夺得先帝宠爱,又怎么会在先帝驾崩时,还只是一个低阶宝林。
“本宫不管这事幕后主使是谁,在本宫彻底消气前,给本宫继续抄经书。”把卷宗扔到桌上,苏贵妃慵懒地闭上美目:“等她们心中的戾气被经文度化,就没那么多精力在背后搞小动作了。”
“这些居心叵测之辈,自以为能用这些小手段离间您与明姑娘,却不知明姑娘机敏善辨,不仅让他们阴谋败露,还折损了不少心腹。”香绢笑:“那日就连奴婢也没想到,明姑娘会假装答应对方,然后偷偷告诉奴婢。”
“说明在她的心里,把本宫当作可信任的对象。”苏贵妃心里很清楚,这件事若是被其他世家贵女遇见,她们大多会选择婉拒,或者以最稳妥的方式,隐晦提醒她。
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保全她们自己,不被牵扯进后宫阴谋。
事实上,这才是妥帖完美的解决办法。可是有时候,最动人心的,恰恰是那份毫不保留的不完美。
“唉。”苏贵妃突然叹息一声:“香绢,你说若是明家对这门婚事有意见,玖珠夹在我儿与家族之间,会不会很为难?”
香绢沉默。
娘娘,明姑娘与殿下还没成亲呢,您想得倒是挺远。
“对了,娘娘,前日发生了一件与明姑娘有关的小事。”香绢道:“平远侯府老夫人携家中女眷上香归来途中,路遇明姑娘的马车,连一句问候都没有,就等着明姑娘避让她们的马车。后来巧遇了齐王,侯府老夫人才开了尊口,让明姑娘先行。”
“平远侯府那群拿乔装样的女人,也配让本宫儿媳屈尊避行?!”苏贵妃睁开眼,“本宫给她们脸了?”
香绢小声提醒:“娘娘,明姑娘还未与殿下成亲呢。”
“还未成亲又如何,那日在寿宴上,本宫说得还不够明白?”苏贵妃嗤笑一声:“传召平远侯夫人,有传言平远侯府奢靡无度,放纵下人妄言。本宫想知道,平远侯府如何治的家。”
敢当街让她未来儿媳避行,就别怪她打她们的脸。
论起仗势欺人这种事,还是她比较熟练。
明家。
沈氏走进女儿的院子,看到女儿正在树下伏案作画,脚步顿停。
“母亲。”玖珠耳聪目明,沈氏刚进院门,她就听见了脚步声,放下画笔看向门口:“是有什么事找女儿吗?”
平日她作画时,母亲从不会过来打扰。
“礼部派人过来说,稍后会有旨意下发,你去换身衣服,以免显得怠慢。”沈氏走到女儿身边,看了眼桌案上的残荷败叶图,神情平静地移开视线:“也不知会是什么旨意。”
这么郑重,不像是小事。
难道……与女儿与殿下的婚期有关?
“女儿马上就去。”玖珠问沈氏:“母亲,您觉得女儿画的这幅《锦鲤戏莲》画得如何?”
这个问题,让沈氏的记忆回到二十几年前,她与夫君刚认识不久,夫君也是这般,举着一幅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画,自信满满地问她,喜不喜欢他特意为她作的画。
若不是他长得好看,说话声音又好听,她很想当场反问:“画的是什么玩意儿?”
怪只怪他的眼神过于深情,让她违心地撒了谎。
没想到时隔多年,好不容易等到夫君对作画水平有了清醒的认知,她还是逃脱不了为爱撒谎的命运。
“意境非凡,笔触有趣,很好。”
母亲夸女儿,怎么能算是撒谎,那是爱。
“既然连母亲都说好,那女儿就放心了。”玖珠把画挂起来:“等画干了,我就把它送给宸王殿下。”
沈氏:“……”
虽然都说宸王殿下不喜诗书,但应该还是有正常赏画能力的,女儿这画送到宸王府,宸王会不会以为,女儿在故意侮辱他?
“不可以吗?”玖珠见母亲沉默不言,眼神渐渐黯淡下来。
“当然可以。”沈氏开口:“只是女儿家笔墨珍贵,不可轻易对他人示之。”
“请母亲放心。”玖珠喜笑颜开:“除了自己人,女儿谁也不送。”
沈氏扯着嘴角艰难微笑,但愿宸王能如当年她哄夫君一般,哄玖珠开心吧。
未时三刻,礼部尚书李恩携圣旨踏入明侍郎府,与他同行的,还有宫廷身着金甲的卤簿。
“明兄。”李恩看着盛装打扮,等候在中门的明敬舟一家,对他笑道:“今日我奉陛下圣令,前来宣旨,明侍郎听宣。”
“陛下万岁!”明敬舟看着李恩身后的金甲卤簿,心里十分疑惑,陛下怎么把宫中的仪仗兵都派来了?
“……忠君爱国,心载百姓……”
“朕心感明卿忠贞,以伯爵待明卿之诚,封号宁康。”
明敬舟愣愣地跪在地上,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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