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有个人,是指那小徒孙。
不是她自己。
她还没开口,司珩青看着她说:“无极渊凶险,回来之后,我便带你去沧澜山养伤,你可以一直住在那里,山门前有我种的两株月季,藤蔓爬满院墙,能开一整墙的花。”
能开一整墙的花。
院中几盆花总养不活,若你在就好了。
院中菊花无人打理,已枯死一大片,你几时回来?
他料理的花,必然是十分好看的。
郁秋眸光微动,茶杯放在案上,葱白的手指几乎要碰到他的手。
她润了下喉咙,心跳倏然快了起来。
阿青。
两个字从喉间呼之欲出,她想去看一眼,他亲手种出来的花。
门外传来动静,郁秋移开目光,见几名伶人打扮的修士背着乐器从外面走来,进屋见到两位客人,顿时一惊。
为首的弟子哑着声音说:“两位是何人?”
郁秋正要起身,司珩青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说:“师尊坐着便好。”
她且不说话,司珩青站起身,往前走了两步。
玄音门的弟子一个个不知所措,有几名男修还不时地瞥向郁秋,偷偷地看她,耳根稍稍变红了。
司珩青开口道:“沧澜山,司珩青。”
“……”
三男两女,登时被钉在了原地。
“……沧澜宗主?”
“不知沧澜宗主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司珩青道:“你们门主在何处?”
“门主今日在百花楼,”一名女修回答,“今天夜里,恐怕要在那边过夜了,二位仙师远道而来,不如先在宗门歇着,待弟子前去通传。”
“百花楼?”司珩青重复了一遍。
“是。”
司珩青道:“不必通传了,我自己去找。”
“仙师,”女修忙道,“百花楼乃烟花之所,仙师何必亲自前往,还是弟子前去通传吧。”
司珩青抬了下眼皮,不轻不重地看她一眼。
女修立刻哑口无言,低下头去,脸颊涨得通红。
郁秋站起身,温和地笑了笑,从众人面前走过,袖摆若有似无地拂过沧澜宗主的衣角,她说:“走吧,阿青。”
众人俱是一惊,连沧澜宗主也微微诧异了一瞬。
阿青?
她唤的是沧澜宗主?
只见那平日里冷得像块冰的沧澜宗主,眼底浮出一丝柔和的笑意,看上去有些没由来的欢喜,径直跟了上去。
那神情,简直就像被摄了魂?!
郁秋一边走,一边摆摆手说:“贵门派的茶不错,感谢招待了。”
玄音门弟子大惊失色:那女子究竟是何人?!看上去好大的派头?!
司珩青寸步不离地跟在她身后,有些欲言又止。
郁秋没有回头看他,笑着说:“茶其实一般,是你煮茶的手艺好,喝起来怎么都香。”
“嗯。”司珩青应了一声。
郁秋以眼角余光偷偷瞥他,笑容僵了下,轻轻问:“你……不喜欢我这样唤你吗?”
司珩青道:“唤我什么都行。”
这话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是啊,之前在仙宸洞府,她也是这么说的来着。
过了一会,司珩青说:“此前在凤凰台,师尊是不是误以为我是其他人了?”
郁秋低头按了下额头,想将这一茬糊弄过去,她说:“记忆有些混乱,分不清了。”
司珩青淡淡地说:“负心情郎是什么意思?”
那完全是一个误会。
郁秋笑容彻底消失,“不记得了。”
两人穿过繁华的巷子,来到百花楼前,被殷勤地招待进去。
路上,郁秋还颇为感慨地说:“别看玄音门弟子落魄成这样,门主却还流连烟花之地,这当门主的,的确就是不一样。等日后去了你那沧澜山,你倒不用这样供着我,给口饭吃就行了。”
司珩青有些荒唐地看了她一眼。
老鸨说:“这位仙师有所不知,玄音门门主乃是我们这的头牌,并无流连烟花之地一事。而且这当师父的,本就应该多照顾门下弟子,哪有坐吃等死的道理?”
郁秋:“……”
玄音门门主沦落为百花楼头牌?!
这简直……好惨一门派!
老鸨将他们请到包间里,笑着说:“两位先在这等着,玄音门门主一曲表演还有半个时辰,到时候叫他过来陪你们。”
桌上摆了些水果和点心,郁秋便拿着吃,两人都没说话。
过了一会,门被推开,进来了两名年轻貌美女子,先是欠身一礼,接着直接无视郁秋,来到沧澜宗主面前。
郁秋:“???”
一名女主主动伏跪在他身边,为他捶腿,另一名女子弯身为他斟酒,涂着丹寇的纤长五指捏着酒杯,恭敬地呈到沧澜宗主面前。
郁秋捏起一颗葡萄送到嘴里,有些好奇地看着他们。
阿青会怎么做呢?
他总不至于为这种事情生气吧?
出乎意料地,司珩青接过那女子端起来的酒杯,淡淡地说:“退下吧,不用伺候。”
郁秋有些诧异地看他。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过于温和了?
地上那名女子也惊讶地抬起脸,司珩青看了她一眼,道:“你也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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