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攥着顾遇落在他边的一缕长发,紧紧蜷缩,指尖带着颤抖。
不是没想过让顾遇再娶,相反,在出院时他便已下定了决心,他曾经的自私让他付出了代价,现在他不得不以原本惧怕的代价,来弥补这个代价。
陆沉阖上黑沉沉的双眸,攥着那缕长发愈发的紧。
可雄虫之后的反应,不止是让周围虫,也让陆沉真的惊讶住了。
顾遇是什么性格,这世上不会有虫比陆沉更了解,越是这样,这一个月来雄虫所做出的努力,才让陆沉越发的震惊且不好受。
顾遇比他想象的,更爱他。他偏偏到这时才发觉。
越是这样,陆沉越油然而生一股自责。他隐瞒了不育的事实,甚至还要以爱之名,剥夺他这辈子成为父亲的权利。
在陆沉出神时,半梦半醒的顾遇忽然伸,
捏了捏陆沉的脸:“陆沉?你还没睡?”
陆沉垂下眼睫,敛去幽潭般的眸翻腾的情绪,低着声音道:“你先睡,我过一会儿就睡着了。”
顾遇眨了眨迷蒙的眼睛,下意识觉得不对劲,嘴唇亲吻着他的后颈,道:“还在想孩子的事吗?其实,你问我想不想要孩子……”
陆沉顿住了呼吸,没有回头。
顾遇自顾自地说:“我这种不负责任的,肯定嫌养一个孩子麻烦。但如果是陆沉你的孩子……我想我会努力做一个好父亲的。”
“总而言之,孩子这种事,随缘就好。有,我也乐意,没有,我俩二虫世界不也挺好的吗?”
他嘟囔着,声音越来越低,快要睡着:“再说,少将你还常说我是个没长大的孩子呢……”
陆沉顿了顿,从他怀里侧过头,在顾遇意识快沉入梦乡的最后一瞬,在他唇上印上一吻。
像梦一样轻柔的,却极富占有欲的一个吻。
*
为了在布莱恩那儿名正言顺地混过去,之后几天顾遇一直坚持晚饭后,边窝在自家少将怀里,边打游戏直播。
二虫吸取了之前的教训,直播时没有再互相闹对方。
到顾遇二十六岁生日那晚,顾遇提前在晚饭前就开始了直播。
边播边闻着屋里弥漫开来的奶油味,夹杂着芒果的香气,顾遇肚子里馋虫作祟,极快地杀完对面,光速下播。平时几小时的直播缩水为一小时不到。
一下游戏,他就迫不及待跑进厨房,跟在忙碌的陆沉身后探头探脑,不时偷吃一点。动作慢了被发现,还会被陆沉拍掉爪子。
自从婚后,每年顾遇生日时的蛋糕,都是陆沉亲做的。
有时陆沉在军部回不来,也会把亲做的蛋糕打包寄回来。
两层的蛋糕,不大不小,偏暖黄色的奶油上布满了大块的芒果丁。最上一层的芒果奶脂像吹弹即破的果冻,甚至照得出顾遇那张自诩长得还不赖的脸,最央还点缀一朵鲜薄荷叶。
陆沉的厨艺一向很好,从顾遇认识他起,水平就有这么高了。
陆沉很早当家,小时候和雌父相依为命住在一起时,雌父出去做工,家里的饭就全是他负责来做。
陆沉常说:“雌父说过,穷不是吃不好的借口。再低级再便宜的食材,也可以做出精致可口的食物。食物,往往代表了一个虫对生活的态度。”
顾遇家里就没有陆沉家这种氛围。他雌父很忙,从来没给他和他哥下过厨,家里的饭都是专门请回家的厨师做的。
精致是精致,美味是美味,但没有陆沉他雌父所谓的“家的味道”。
顾遇一直挺可惜没能与这位岳父见过面。他在陆沉十五岁时便去世,但却在陆沉身上留在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关灯,吹蜡烛。
暖黄的烛光印在陆沉疏冷深邃的五官上,平白增添了几分柔和。
但顾遇觉得,他能这么想,主要还是因为陆沉注视着他时,平淡的眼眸里闪着温柔的光。
那使他能感受到,自己在被他深爱着。
“遇遇,二十六岁生日快乐。”陆沉温柔地注视着他,说,“祝你平安顺遂,心想事成,喜乐无忧。”
顾遇也笑了,一口气吹灭蜡烛,在黑暗里认真地吻上他的唇,说:“谢谢。”
谢谢遇见你,陆沉。
陆沉:“许好愿了吗?”
顾遇点头:“嗯!”
希望,他身边这个虫,也一生平安顺遂,心想事成,喜乐无忧。
胖乎乎他们打开了灯,室内又变得亮堂堂的。
陆沉从身边拿出一个礼品盒,递给他:“礼物。”
二虫都盘腿坐在地毯上,没有坐上餐桌,而是随意地围坐在客厅的茶几旁。
顾遇拿起礼物,解开蝴蝶结,眼露诧异,又随即惊喜地扑向旁边的陆沉,一个劲亲吻他的额头和脸颊:“爱死你了,宝贝!这是你自己设计的?”
陆沉矜持地咳了咳,也搂着他,避免虫摔下来,没憋住,笑着回吻他的额头与脸颊:“你这几天不都看到了?”
顾遇拿着那台甲模型,兴奋地看来看去:“我是看你在读甲设计有关的书,还不时偷摸摸画画,没想到亲爱的,你真的为我设计了一个甲出来,你怎么这么有才?”
陆沉被他这么夸都不好意思了:“我第一次设计甲,还是自学的,可能比不上你买的那些。”
“谁说的?”顾遇在那台甲模型上亲了一口,“我家少将亲设计的,其它东西比得上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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