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众目睽睽之下,伊和那雌虫就要开始不可描述,顾遇还是顾念着害怕长针眼,出去到露台上透透气。
听着里面布莱恩跑过来,大训伊和查尔斯两个孙子,顾遇倚在栏杆上,吹着晚风,懒懒地伸了个懒腰。
楼下的喷泉旁依旧灯火通明,有年轻的雄虫和雌虫在乐声下纵情地跳舞。
然后,顾遇就看见一身黑色军礼服的陆沉,正和另一个雄虫在跳交际舞。
这还是顾遇第一次知道陆沉竟然会跳舞。但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竟然在和一个雄虫跳舞,他不知道这个宴会是相亲宴吗?
顾遇眼睛一转不转地,开始死死盯着舞池里的两只虫。
他想起来刚才查尔斯和伊他们,拉着自己的舞伴就接吻,还差点就在沙发上滚了起来,顾遇不禁更加死死地盯着那俩虫。
他一边盯着,一边安慰自己:哪用自己在这儿多担心,如果那个雄虫敢对陆少将动,陆少将可以直接让他明天住进医院,下不了床。
但虽然这么安慰着自己,顾遇的眼睛还是一动不动地紧盯着那两虫。
接着,顾遇几乎差点就从露台上跳了下去。
——那只雄虫竟然把放在了陆沉腰上!陆沉竟然没有拒绝,没有拒绝!
顾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看着那只放在陆沉腰上的,就特别特别的不舒服。
他的理智止住了自己冲下去把那只打下去的冲动:这是在跳舞,跳舞,交际舞嘛,总得拿扶个腰的,正常正常。
乐声终于好不容易停了,顾遇不知怎的松了口气,接下来那只雄虫总得换舞伴了吧?
结果他俩的确是没接着跳了,只是转身,并肩往花园的灌木丛小道里走去,相互之间交谈着什么。
并肩,往没有虫的小道里走去!
顾遇的理智已经彻底脱离脑子了。看着陆沉和那虫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后,顾遇回过神时,他已经不知怎的下了楼,并且已经抓着那只雄虫想要放在陆沉肩上的,沉声说“你给我放开”了。
那雄虫明显认识顾遇,但顾遇已经不记得他叫什么了。顾遇叫他走,他还没回过神,加上顾遇神色实在阴沉可怕,他愣愣地听话竟真的转身就走了。
顾遇格外恨陆沉不争:“就这?陆少将,你就看上了这种雄虫?”
陆沉淡然地拢了拢自己的军披风,道:“至少是按你的标准找的,他看起来能让我得到感情上的回应,不是吗?”
“什么叫我的标准?”顾遇道,“好吧,就算是我的标准。但那种雄虫,一看就很容易被左右,未来指不定言两语就被其他雌虫勾走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陆沉依旧声音平淡:“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他略带自嘲地唇角微弯,在昏暗的路灯下抬起眼皮,注视着顾遇:“毕竟,作为一个军雌,能有雄虫愿意娶,不
就应该感恩戴德了吗?既如此,何必如此贪心,希冀于得到对方感情上的回应呢?”
顾遇被他平淡的话语一噎,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还有事,先走了。”陆沉迈开大长腿,轻声说了一句,从他身边擦肩而过。
顾遇却忽然拽住了他披风的一角,低着头,捆着的一束白发也是低垂耷拉着的。
“我不是……那个意思。真的不是。”
陆沉并没有回头,声音很平静:“是不是也无所谓了。再见也是半个月以后了,顾遇。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顾遇却没有松开那一角披风。
他低着头说:“陆沉,如果一定,一定要有一个雄虫娶你……我希望那个雄虫,是我。”
陆沉似是听到什么惊奇之事般,蓦然回头,昏暗的灯光下神色有些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顾遇抬头,终于下定决心般道:“我说,我们结婚吧,陆沉。”
陆沉顿了顿,再确认过顾遇的神色,尽量平静地注视他的眼眸,问:“理由?”
理由?
顾遇也想不通。他以为的那套准则和懒虫理论,不知为何,总是在陆沉这儿无法成立,屡屡折戟。
这半个月来,他无数次用自己那天拒绝陆沉的说法来说服自己,并自以为已经完全无所谓,能继续没心没肺地生活下去——娶其他雌虫,和他或者他们相安无事地共处一辈子,与陆沉从此形同陌路。
但顾遇明白了,他依旧是自私的。
他这样给陆沉理由:“你不能嫁给其他雄虫。你只能和我结婚。”
我也只能和你结婚。
为了完全占有陆沉,他必须以自己为占有的带价。
为了成全这场自私,他必须用余生的无私来补偿。
他愿意尝试着去爱陆沉。
*
“啧啧。”顾奚见他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莫名其妙地弯起嘴角,笑得令他毛骨悚然。
“你们这五年来,感情真是越来越腻歪了。”顾奚无不感叹道。
他没有说的是,如果雌父还活着,不难想象他该有多欣慰。毕竟他预料必定会长成“渣虫”的遇遇,最终竟然学会了如何去爱一个虫,学会了如何去担当,去承受爱一个虫的责任。
顾奚几乎能想象到,他们多愁善感的雌父老怀欣慰,眼含激动的泪水那幅画面了。
顾遇目光在案错别字上停留了一下,还不忘呵呵道:“不像别的虫,没有爱情的婚姻啊,就是一盘散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