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对雄虫的担心从始至终心知肚明。他将脆弱展示给他,也将坚强与不可击倒展示给他。他回应着顾遇的热情,夜里回拥着他时,在他身上落满克制的、又饱含占有欲的吻。
他们不必多言,他们如此天生一对。
再艰难悲伤绝望的时刻,他们有彼此便足矣。
没有虫可以在他们之间插入,也没有任何虫、任何事能将他们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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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遇一直对奢侈品这个东西没有概念。直到他把车停在蒂凡尼这所高档酒吧的停车场,环视一周,才意识到自己的这款悬浮车在市面上有多么珍贵稀少。
虫的逼格靠衬托,车的逼格也靠衬托。顾遇懂甲,所以看车的眼力也有一点。不是他自吹,是真的全停车场里就他这辆车是其最靓的仔。
顾遇以前压根不会察觉这些细节,但现在他穷啊,穷还要养家。
穷得顾遇都想卖车了。
顾遇起了心思说干就干,在星网上马上一查,即刻知道了这款名叫“un010”的银色系悬浮车,在名流权贵云集的首都圈五行星,也仅仅只有五个虫拥有。
而这只是陆沉去年,随送给他的结婚周年纪念日礼物之一。
原因仅仅因为虫历010年,是顾遇和陆沉领证结婚那一年。
土豪啊!爸爸!
顾遇差点因为论坛网友们估算的价格无数多个零,激动地去抱他家雌君的大腿,求他施舍他这个穷鬼一点养家钱了。
但一想不对啊,他养家不就是去养陆沉吗?
顾遇那对金钱丝毫没有观念的大脑忽然灵窍一通,终于时隔多日,后知后觉了其的不对劲。他在光脑上调出了陆沉之前跟他说家里没钱时,发给他的那张收支分析表。
上面列了家里的主要收入来源是陆沉作为少将时的工资,以及赚取军功后军部发放的奖金。最后加起来的数字确实挺大。
——但绝对连这一辆车都买不起。岂止是买不起,把陆沉列的一年收入乘以他进入军部的年份,陆沉迄今为止所有收入都买不起这辆车。
更何况他家车这种车还有许多。陆沉送的这种礼物多得不胜枚举,都还关在他们家地下车里吃土。
顾遇深深皱着眉。他哥还真没说错,他脑子是真的在家里躺太久躺坏了,他竟然相
信了陆沉说他没钱了?
这能信?
这都能信!?
随便卖掉他家车里吃土的一辆车,都够普通家庭生活开支用一辈子了。
……陆沉为什么骗他?
顾遇的按在流线型设计的车门上,不重不轻地一点一点。
骗他出来工作?不对,工作这件事是他主动提出来的,陆沉压根没料到他会有这反应。
陆沉以家里没钱为借口,想让他做什么来着?——娶其他雌虫,对,陆沉想让他纳其他雌虫进门,弥补家里的财神状况。
可为什么要让他纳其他雌虫?如果不是为了他的物质生活条件着想,为什么必须得纳其他雌虫?
顾遇刚才还能皱着眉苦苦思索,想到这儿,再抬头时苍灰色的眼瞳里只剩下迷茫,有些无措,有些难以接受。
总不能是,陆沉……不爱他了吧?
不不不,这绝不可能。陆沉平日的眼神和行为绝不会骗他。
顾遇一边恍恍惚惚地想着,一边脚步如踩云端,有些飘忽地向蒂凡尼酒吧为特定vip用户通行的入口走去。即刻有穿着得体西服的服务生来迎他,恭敬地半躬身问:“顾雄子,孟雄子已经在里面等候您多时了,请随我来。”
顾遇没结婚以前常混这儿,老常客了,在这儿待了有些年头的服务生基本都认得这名俊美的s级白发雄虫。即便是新来的,也多半能从网上传的照片认出顾遇。
顾遇没什么反应,尤自沉浸在恍惚之,随着那名服务生走了。
他向来这副散漫得无精打采、神思不瞩的模样,倒一点不让其他虫觉得他哪有什么不对。
蒂凡尼最高层级的vip大包厢里,孟留正坐在正的沙发上,独自一个虫,神色淡漠,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度数不高的酒。
包厢里灯光昏暗暧昧,周围还有其他雄虫陪坐,皆左拥右抱着纤细精致的亚雌。边喝着酒,边或掷骰子或抓纸牌,玩着酒桌上的游戏,闹闹哄哄。
顾遇一进门,便下意识地眯了眯眼,微蹙起眉。
红发雄虫查尔斯一眼便认出了顾遇,热情地在位子上挥了挥:“顾遇!顾遇!这儿,这儿!”
他这一喊,全包厢都静了那么一瞬,目光皆投向了站立在门口白色长发的雄虫。
包厢昏暗的灯光,不时流转过白发雄虫俊美无俦的面庞。细碎的冷光一寸一寸——流转过他鸦羽般的睫毛,苍白得甚至有些脆弱的面颊,挺立的鼻梁,形状好看却略显淡薄的唇,打磨出象牙冷玉般的光泽。
谁都知道顾遇俊美,但真正见到真人,连雄虫同类们都被这张甚能唬虫的脸给看定住了。
顾遇垂着眼睫,眸色散漫、居高临下地睨着他们。
本来眼前这一幕是他五年前的常态,却仅仅是时隔五年再来,顾遇却觉得恍若隔世。他没有任何一次比现在还觉得这一幕令虫厌烦,他来到这儿被迫审视过去的常态生活,尤其觉得以往自己那日子过得操蛋极了。
他和他们一站一坐,彼此却像隔着银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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