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瑞恨不得自己也病了,此刻就不用在九爷身边伺候得胆战心惊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蜡烛越烧越矮,月亮越升越高,刘明瑞悄悄换了个脚着力,正要悄悄敲敲自己的老腰,就听见外面有细密的脚步声。
他精神一振。
果然过来的是去调查三格格事件的小太监。
他进门跪在地上,将一个手帕高高举过头顶:“爷请看。”
立即有人从他手里将东西取过递给九爷。
就见那素净的帕子上,躺着一枚发饰和一些布料的残片。
小太监道:“根据三格格所说,奴才在沿途细细搜索,在花圃边捡到了这枚首饰,应该是三格格的东西。”
没错,九爷还见静宜戴过。
“奴才在首饰旁边的花枝上,发现了这些碎布料,应该是不小心挂上的,明天找针线房的人问一问谁用这样的布料做过衣服,就可以查出幕后之人了。”
“嗯,继续查。”九爷的声音冷冰冰的,全不是平日里懒洋洋的样子。
小太监匍匐在地,等了片刻,没听见九爷有什么吩咐,道了一声“奴才告退”,弓腰退了出去。
九爷盯着桌上的东西,阴沉着脸不语。
刘明瑞不能再装死了,硬着头皮站出来,斟酌道:“爷,看来这事不是福晋做的。”
这料子那小太监不知道,刘明瑞却是知道的。
去年宫里赏下来的料子,不算贵重,但颇为少见,九爷得了几匹,给后院的几个女人分了。
没有福晋。
九爷不耐烦地瞥了他一眼:“爷什么时候说是福晋做的了?”
刘明瑞一愣。
您方才可不像没怀疑的样子。
九爷暗骂蠢材。
福晋根本没有动机,三格格就那么大,福晋是能挑拨离间还是能打她虐待她?
她不是那样的人。
再说静宜不过是个女孩儿,再受宠也不过是一副嫁妆的事,福晋不值得费那个心思。
因此九爷从来没有怀疑过和薇。
他烦得是府里有人不安分,闹妖蛾子。
他摆摆手,懒得跟刘明瑞多话。
角落里垂着头的小路子眼睛一转。
第二天九爷没去正院。
完颜氏也没有来,就连伊尔哈也借口生病,没来继续理事。
和薇听到这个消息,一点也不吃惊。
昨天闹成那个样子,伊尔哈对她的不满她都是看见的。
说实在的,伊尔哈不来,对和薇来说,除了有一点好心喂了白眼狼的愤懑,其他的影响不大。
宴会的事情叫彩岩管着就是了。府里没少办宴席,按照成例来,没什么难的。
只是琐碎罢了。
和薇吩咐人跟内务府说了一声,当天就叫派人过来,把静宜身边的人换了,奶嬷嬷是短时间离不开的,贴身的大丫鬟全叫和薇送回了内务府。
其他的安排了散碎忙碌的差事扔到不重要的岗位了。
和薇记下了名单,这些人里说不好还有没有完颜氏的心腹,以后时不时的要关注一下。
其实保险起见,把这些人全送回内务府才是最好的。
但是和薇到底还是有些不忍。
这些下人在完颜氏那里未必得用,但是若是背着失职的名声回到内务府,再要出头可就难了。
说不准有多少人要早死深宫。
和薇不是圣母,但是她受到的教育就是,人命高于一切,她宁愿冒一点风险,也不愿自己变成漠视生命的刽子手。
这些人留在府里,虽然是最底层的奴才,事情多一些累一些,可能这辈子都没有出头的机会。
但是至少还能留下条性命。
和薇本来还等着完颜氏闹,没想到她倒是沉得住气,竟然一点动静都没有。
于是事情就这么诡异地,‘风平浪静’地过去了。
和薇照样做她的咸鱼,她情绪不高,每天就窝在内室看看书。
九爷这几日一直没来,最多叫小太监过来推自行车。
后来和薇烦了,干脆叫小太监把自行车推去前院,她懒得招待了。
日子一晃而过,很快,到了宴会这日。
和薇一大早起来,洗漱换衣服,给自己画了个精致的妆。
大约是调养的更好了,这一次比进宫那回更好看。亮眼的很,也扎眼的很。
至少八福晋的眼睛就被扎到了。
这阵子,八爷缺了九爷的银子支持,日子很不好过,八福晋对九爷和和薇很是有些不满。
如今见和薇光彩照人,一看就是过得不错,八福晋对比自己,更是生气,脸色就耷拉了下来。
和薇看见她的脸色就倒胃口,拜托了五福晋招待着,自己拉着十福晋到一边说悄悄话。
一个道:“九嫂今儿可真漂亮!”
另一个问:“几个月了?最近怎么样,吐吗?”
两人相视一笑。
十福晋戳了戳和薇,示意她看八福晋。
就见八福晋坐在一边,方圆一米一个人都没有,周围的人说说笑笑,越发显得她孤孤零零。
十福晋努努嘴,低声取笑:“你是主人,不去招待?”
和薇:“要去你去。”
十福晋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是从草原上来的姑娘,平日里豪迈的很,声音一点也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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