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扭头准备离开，顾明音随意看向窗外，叫住：“等等。”
    赵墨臣嘲弄一笑：“怎么，还想看我笑话？”
    顾明音翻了个白眼：“我说你自己卑鄙，不要把别人想的也卑鄙。”她指了指对面街角，“你没看到那伙人在蹲你，你现在出去要是被他们强行带走，天王老子来了也救不了你。”
    赵墨臣回头果真看见对面守着七七八八个人。
    几人或站或蹲，烟火星子点烫在黑夜，视线时不时往这边瞟。
    赵墨臣心里一抖，嘴上不忘逞强：“笑死，我会怕？”
    “赵墨臣，你看看你手上那个塑料袋。”
    赵墨臣低头：“怎么了？”
    “能不能装？”
    赵墨臣感受着袋子里的重量，顺着话说：“挺能装的。”
    “嗯。”顾明音点头，“你也挺能装的。”
    “……”
    “你先在这儿呆着吧，要不打电话叫你朋友接你，或者我帮你报警。”
    叫朋友，报警……
    赵墨臣眼皮一跳，不行，他受不了那个侮辱。
    要是让小弟知道他被人性骚扰还需要人来接，接下来就不用在江城混了。
    “我、我饿了，要泡面，你这儿有热水吗？”赵墨臣碍于面子不愿在顾明音面前服软，死鸭子嘴硬，“吃完我就走。”
    呵，好笑。
    顾明音看破不说破，“成，热水五块，只支持店员帮忙加热，手工费一百，给钱。”
    她伸出来的手又长又细，掌心布着几颗粗粝的茧，这是经常搬货和握笔写字所造成的老茧。
    ——看样子她在这里工作了很长一段时间。
    赵墨臣沉默不语地把钱递过去。
    顾明音收好，从货架上拿了盒泡面去帮忙冲水。
    店铺没有坐的地方，顾明音也不好让小孩儿站在外面吃，于是只能让他先进入自己的收银台，让他站在里面吃。
    现在没有顾客，外面那伙人也没走。
    顾明音坐在小椅子上边复习边嗑瓜子，这种小便利店就是好，店长对店员要求不高，店长还明确告诉她店里面的东西随便吃，不要钱。
    顾明音咯嘣咯嘣嗑瓜子，赵墨臣站在旁边用小叉子艰难地戳面条。
    纸杯很烫，他握不住。
    赵墨臣看了眼顾明音，“喂。”
    “这世上有人叫喂的？”
    “顾明音。”
    “干嘛。”
    “我要坐。”
    顾明音从屁股下面扯出小垫子丢在角落，“坐，别客气。”
    赵墨臣：“……”
    赵墨臣：“我要坐你那把椅子。”
    操。
    顾明音吐去嘴里的瓜子皮，仰起头说：“那你要不要穿我身上这身衣服啊？这份工作也给你呗？”
    赵墨臣不说话，闷着声一屁股坐在了小垫子上。
    他捧着杯面慢吞吞嚼着面条，吃面过程中安安静静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这期间也有人过来买东西，结账时看到赵墨臣像狗娃一样可怜兮兮窝在小小的垫子上，难免觉得稀奇。要放在别人身上他们该笑了，可是赵墨臣长得好看，星眸白肤，冷生生的小表情拒人于千里之外。
    “小姑娘，这是你男朋友？”
    终于，一个购物的大妈忍不住问道。
    顾明音边扫码边说：“别，我这是单纯做慈善。”
    “啊？”
    “一共52，大妈拿好东西。”
    送最后一个顾客出门。
    顾明音又重新坐下。
    赵墨臣已经窝在这里半个小时，吃完泡面他也没有准备走的意思。
    顾明音按耐不住，“你这吃也吃完了，还……”
    “谁说我吃完了。”他面无表情从冰箱里拿出一盒冰激凌，撕开，“吃完甜点再走。”
    “……？”
    你他妈还甜点？？？
    顾明音开始佩服赵墨臣的死要面子活受罪。
    她冲他竖起大拇指：“牛，你牛。”
    赵墨臣不说话，安静吃冰激凌。
    顾明音也懒得搭理他，反正这又不是她的地儿，他想待就待，有本事待到明天。
    便利店没客人的时候会显得很安静。
    顾明音垂头刷题，专注学习的她早就忘记另外一个人的存在。
    时钟的滴答声作响，赵墨臣不由自主去注意她。
    顾明音沉默时会显得柔美，她的脊梁是笔直的，脖颈是纤长的，侧脸线条的每一个弧度都分外精致。她就那样安静垂眸，漆黑浓卷的睫毛替那双茶色的眼挡去光，深邃又变得温柔。
    赵墨臣倏然想起儿时救过他的那双眼，也如这般明亮生辉，他的心狠狠一跳，收回视线疯狂往嘴里塞着雪糕，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抵消那股莫名滋生出来的躁动。
    第二套卷子刷完，赵墨臣还没走。
    顾明音伸了个懒腰：“兄弟，快十点了。”
    “我还要吃宵夜。”
    “？”
    “你有病吧？你直接找你家人来接你不就完事了。”顾明音彻底失去耐心，她起身朝外面张望，街道对面漆黑，她也不确定那伙人是离开还是暂时去了别的地方，不过以她多年混迹海棠市的经验来看，那群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算了，我联系赵老师。”
    赵老师。
    赵墨臣身体一僵：“赵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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