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还是自己赚的钱花起来踏实一点?”她装作思考了一下,拒绝了。
容悦装得太敷衍,周越脸色立刻就不好了,青一阵白一阵的,他也大概能读出她的弦外之音:她应该是在嫌他的钱脏。
就算不是鸭子,这位少爷的钱来的也确实不怎么干净,早些年他父亲当家时赚的钱都是实打实的臭钱,就算他接了些权力后半逼半劝地洗白了一些,Désir这类半灰不白的店铺也占了集团营收中很大的份额,这些钱自然比不上她辛辛苦苦打工人,一个一个活动策划案肝出来的钱清白。
哑口无言,原本打算趁这个话题透点自己身份的口风给她,这下也顺带着说不出来了。
“那你要不考虑换家公司吧。”周越郁闷着还不放弃,“那个姓何的太危险了,你天天和他相处,我不放心。”
周越伏在她耳边,撒娇一般轻声说:“你老公吃醋了。”
这么一句话,容悦心还是软了,答应了他回去就尝试着物色一下新的公司。
得了她的承诺,周越心里稍微松了一口气,至少赶紧把眼前的情敌解决了,这男朋友的位子自己可以安心多坐一阵子了。
而另一边,某个高档别墅的阳台上,何潇已经盯着那两条消息翻来覆去地看了快一个小时了。
他没回酒店,一想到本来该睡在自己隔壁那姑娘此刻躺在别人床上,他就不太敢回去了,纵然可能性比较低,可他还是怕自己会发疯。
染着一头白毛的帅哥往何潇后背上狠狠招呼了一巴掌,打得他手机差点没从二楼扔下去。
何潇嘴角抽了抽,如果那两条信息能和手机同归于尽的话,他倒是有几分希望手机掉下去摔个粉碎。
“干嘛呢老何!?”黄凯佑嫌弃地用脚尖踢了踢地上的烟头,“别抽烟了,着急忙慌的给你临时组局,一堆大美妞儿等着你呢,上不了床玩游戏喝个酒总没事吧?”
何潇照旧吸了一口手上的烟,懒懒地趴在阳台栏杆上没动:“戒了。”
“戒了?你丫糊弄鬼呢?”这地上的烟头数量多到简直让人担心他明天就要得肺癌了,还是说,“戒酒了?”
何潇轻笑一声:“女人。戒了。”他可能得缓好一阵子了。
黄凯佑嫌弃得要死,摆了个地铁老人看手机的表情出来:“还他妈没结婚呢你就搁这给我装贞洁烈夫啊?弟妹管这么严?一起喝个酒都不让?”
何潇没回答,只是沉默着,叼在他嘴上的烟发出亮红色的隐光——他又狠狠地吸了一口。
我操,不是吧?黄凯佑突然有了不好的预感,紧张地吞了口吐沫:“……该不会是?”
“吹了。”何潇咬着烟,连带着说出的话也有点咬牙切齿的感觉。
“啊这,”黄凯佑无语了,“这怎么就吹了?昨天早上不还好好的吗?”
何潇拿下烟抖了抖烟灰,哈哈笑了几声:“巧了么这不是,今天晚上刚吹的。”
他笑得黄凯佑直害怕,该不会自己兄弟谈个恋爱谈疯了吧?同时也有点埋怨何潇电话里没跟他说清楚,光叫他陪他喝酒,他还以为是何潇这个优等生终于要趁着最后时刻疯狂一把,特地邀了几个玩得开的妹子来,这怎么话说的……要是早知道是失恋趴不是单身趴,他们俩人搂着肩膀搁医院门口的烧烤摊喝到洗胃不香吗?
“那……那明天拍卖会也不去了呗?”何潇昨天早上才兴冲冲告诉他,他要带着媳妇儿去嘉乐珠宝拍卖会拍钻做婚戒,这好家伙,一转眼戴婚戒的人都没了……
“不去了呗。”何潇有些机械性地重复他的话,指尖动了动,百无聊赖地看着香烟上的隐光在黑暗中晃了晃,他突然又笑着叹了声:“挺好,省钱了。省了一百万呢。”
“嚯,那你对媳妇儿倒还真大方。”黄凯佑看何潇情绪还算稳定,稍微放下心来了。现在分总比送了钻戒再分强,何潇家世不比他们,一百万,对他来说不算个小数目。
“运气好,赚了笔大的。”何潇心不在焉地又抽了几口,这支也见底了,他拿出手边烟盒里最后一支烟点上。
25岁,入职叁年,何潇凭着几乎不要命的冲劲儿坐在了总策划的位置上,但年薪也才刚刚摸到30万的边,他知道他已经比许多同龄人强,可他仍觉得自己不够好。存折中第一个一百万算是投资赚来的,满仓的几只股票始料未及地涨了,把缺少的那十几万零头给补上了,有车有房有存款,让他以为他终于有了底气,能和喜欢的女人成一个家。
“操,你他妈吃烟呢?”黄凯佑有点看不下去了,伸手夺过他的烟扔在了地上踩灭,何潇也不生气,伸手去摸另一个烟盒,可惜里面也已经空了。
短短一个小时,他竟然抽空了两盒烟,何潇自嘲地笑了笑,看来他确实是在吃。
“想点好的,就当白捡一百万吧。”黄凯佑用胳膊揽了下何潇的脖子,试图开导他,“这一百万干点什么不行?”
“是啊,干点什么都挺好的,换辆车就不错。”何潇被他压弯着身子,低着头淡淡地说,“把宝马卖了换个宾利怎么样?”
“啊这。”黄凯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可能差点,宾利最便宜也要叁百万吧,二手的或许还行?”
何潇没再多说什么,只是笑着轻轻嗯了一声。
唠叨的父母,活泼的孩子,可爱的妻子,温暖而又完整的家。
是他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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