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还早,要等下去可就久了。”
“不打紧,若他回来我再来,我就踏不进这门了。”
“怎么会……吵架了?”
“是吧,我倒希望他是逗我玩。”
“寺卿对公子,全府上下有目共睹,十多年来都只钟情于你一人,必不可能轻易对公子动气,这之间必然有误会。”
钻牛角尖地想,陈伯这话是在说诸葛行云必然没错……那么错的只能是花千树了。
花千树自嘲地笑了笑,喃喃:“是啊,他怎么会轻易生我的气……”
真希望那是在安清枫面前演的戏。
诸葛行云回到家中已是落日,听闻花千树正在他寝屋等候,官帽都不及摘下便匆匆向花千树去。然而走至寝屋前的天井时,诸葛行云的脚步慢了下来,他停在门前,思索过后,推门——
趴在桌上的花千树在他走进后抬起了头,对他笑笑:“回来了。”
“嗯。”诸葛行云回应。
二人间的氛围似乎与过去没有不同,花千树松了口气,说:“你说到此为止,我希望不是真的。”
诸葛行云沉默片刻,回道:“是认真的。”
花千树挑眉,问:“哦?对我说的?”
“是。”诸葛行云没有犹豫。
“不打算听我的解释吗?”
“你想说你们只是睡到了一起吗?”
诸葛行云的话似在嘲讽,被冤枉的花千树听得火大,可好歹是自己理亏,他选择继续解释:“我就算偷腥,也不可能碰安清枫的人。”他的语调平和,看上去没把诸葛行云的误解放心上,但内心却是急切,恨不得撕掉诸葛行云面上的淡然,让诸葛行云将他骂个狗血淋头,可诸葛行云还是没有,只是微微皱了眉,说:“我知道。”
花千树语噎。
诸葛行云凝视他良久,转身背对,说:“我们之间,该做出改变了。”
改变?是后悔了吗?后悔和他这样的人……
从未被诸葛行云这般冷漠对待的花千树忽然感到崩溃,他甚至不敢眨眼,深怕双眼一睁一闭便带出了泪珠。“呵,”他垂着脑袋,发出一声笑,随之起身,扬起下巴,露出轻蔑的表情,“那就结束吧,希望寺卿大人吸取教训,今后别再把深情浪费在在下这般的人渣身上——告辞。”
他拂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间令他压抑的屋子,而他身后的人也直到他离开了这座府邸,也没将他挽回。
他沿着诸葛府的外墙走,回头发现诸葛行云果然没跟来,实在气不过便一边走,一边锤墙,恨不能把诸葛家的墙砸出几个窟窿。
知道,竟然说知道?可那根本不是他的错,凭什么?
花千树深吸一口气,褪去眼中怒火,唇角挂上浅笑——
无所谓,随他吧。
花千树抬头挺胸,款步朝家的方向去,他很想抱抱自己的两个小不点,现在特别想。
……
迎着晚风徒步走回家时已是二更,本以为家中老小皆睡下了,谁料从后门走进家门不久,没一会他便见到了在后院散步的花千墨。
“怎么还不睡?”花千树先开了口,也走出了长廊,朝花千墨走去。
花千墨回道:“等你回来。”
“真的?”花千树的语气里带着怀疑。
花千墨摇头,直接问:“什么时候把人带回来,爹他这两日可一直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等着你吓他一跳,结果你倒是连家都不回了——还想逃避?”
“可怜他老人家是见不到了……结束了,我和他没关系了。”
“吵架了?”
花千树的鼻尖发出一声轻笑,他甩了甩手,道:“该为他感到庆幸,可怜的大理寺卿终于下定决心放下毫无意义的执念过好自己的生活。”
“那你呢?”
再一次毫漫不经心地甩甩手,花千树转身,正要走,花千墨没跟去,停在原地再问:“惹他生气了?”
心灵深处大概也是想找人聊聊,花千树没无视花千墨,他停下脚步,回道:“只是,小事。”
花千墨叹了口气,说:“使人失望的,往往是一点一滴的小事,小事堆叠在一起便化成绝望。脾性好的人必然不会单单因为一件小事同挚爱决裂,你该反省自己过去的所作所为。”
“谢谢大哥‘安慰’,二弟这就回去反省。”花千树用懒洋洋的语气回道,还顺便打了个哈欠,哈欠打完他便阔步朝自己别院去。
失望、绝望,那么……
花千树想,大概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回诸葛行云身边了。
……
从花千树口中听到二人分手的消息,花千宇也没问原由,只调侃:“你老大不小了,和寺卿在一块也有五年了,就别总是试探他的底线。”
“有关联?”花千树挑眉。
“年轻俊秀,乖巧专情的数不胜数,为何偏要把心思放在你这又老又不知收敛,看都看厌了的人身上?”
花千树因他气笑了,抬手正想用大掌捏住他的脸,无奈花千宇的身手已比儿时好太多,力气也大了不少,花千树根本碰不着他的脸。
“长本事了啊?”
花千宇笑着回道:“是。”
花千树真想捏碎他灿烂的笑脸。
“过多十年,你也会老。”
“十年呢,还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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