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花满楼,只有我……”他摇摇头,有些语无伦次,“客人拿我开玩笑,珑火姐姐就让我出来了。”
“被赶了?”
元晦再度摇头:“姐姐是为我好。”他不过是帮忙上了个菜,客人就把他当小姐戏弄,本是小倌的他就算对这类事再怎么得心应手,如今处境不同了,也会膈应。也不知珑火是否看破他笑脸下的真意,竟以跑腿的名义把他叫了出去,也不怕他一去不回。
大概是清楚他哪都没法去吧。
“我还真没用,”元晦沮丧道,“没派上任何用场。”说着,元晦的双手抓住了花千宇的手臂,小鸟依人地走在花千宇身旁,同时问:“我能做点什么呢?”
花千宇知晓他是故意贴近,但也没把他推开,只回道:“不必做什么,若你有其他目的地,大可离开花满楼,银火会给你盘缠。”
“不需要‘醋引子’了?”
花千宇未曾指着谁告诉元晦谁是他喜欢的人,在让他随从去向安明熙祝寿前也什么都没交代,祝寿时更无事发生,但见到四皇子的那刻,元晦想,就是他了。
提到安明熙,花千宇勾起嘴角,随之抬手,中指抵着元晦的脑门,把他往外推,道:“不必。”
“为什么?”
顶着一脑门的压力,元晦怎么都不松手,他记得花千树是让他给花千宇□□,从一开始“引人吃醋”便只是他接近花千宇的借口——他见花千宇的机会太难得,迟迟无进展的急躁逼得他不得不更加主动。
“没为什么,”花千宇对他的信任还未到能谈这等事的程度,“何况他也不可能出现在此,你靠得再紧,他也见不着。”
“若他刚好出现呢?”
元晦的话语地指引下,花千宇鬼使神差的回头,刹那,他的目光被十步之外的安明熙吸引,视线与之相接,眼中的一切如梦似幻。花千宇喜出望外,心中的喜悦全然呈现在面上,半点没藏住。
“怎么了?”元晦随他停下脚步,随他转身,就见安明熙朝他们走来,不久后与花千宇擦肩,仿佛并不相识,只有安明熙近身的随从向花千宇鞠了个躬。他以为花千宇会沮丧,不料他的笑脸在安明熙走后也没放下。
……大概只有那样高不可攀的人,才能被如此优秀的大将军像个傻子一般深爱着。
元晦不知自己是因为嫉妒而难受,还是因为无法完成花千树的任务而低落,又或者因安明熙的无动于衷而对花千宇感到同情,他心中不是滋味。原本厚着脸皮拽着花千宇胳膊不放的他忽然像抓了个烫手山芋,握也不是,放也不是,犹豫之后他还是垂下了双手,又觉不自在,便把手交握在身后。
元晦放手的那刻花千宇才惊觉方才二人那副模样,不定使安明熙误会,他转身去寻安明熙的身影,朝那身影追赶了没两步,他还是停下,特意换了方向行进。
“公子不去找他吗?”元晦问。
花千宇摇摇头,回道:“不是时候。”
花千宇隐隐透漏出的自信,莫名地让元晦觉得他可悲。
……
从五芳斋出来,阿九的手中提多了两盒点心。他回头看了眼侍卫,走快了两步贴近安明熙,但也不敢与之并肩,他压低声音问:“殿下在生气吗?”这话憋在心里许久,终于还是问出口。
“嗯?”安明熙不明他为何意。
阿九吞了口唾沫,道:“没事没事,没生气就好。”
殿下和小公子真要形同陌路吗?阿九不知道,因为安明熙越是长大,越是不会把心事与他商量。他心中苦涩,但想来也是自己折腾出的结果——他们之间的鸿沟,是阿九一抔一抔,亲手挖出来的。
阿九不后悔,只是为“成长”二字下流逝的时光感到伤感罢了。
他的小殿下长大了,不再亲近他了。
小公子也被殿下推开……
他望着安明熙的背影,总觉得孤寂,等为之红了眼眶,他才发现,那抹孤寂不过是透过他的双眼印上的色彩,真正寂寞的,其实是他自己。
阿九打算说点什么打破沉默,又怕出声会使他的情绪漏了破绽,于是咳了两下清了清嗓子,露出笑脸,再度靠近,问:“公子怎么会想见恭亲王?”安明熙已经好些日子没到亲王府去了。
“不是为了见亲王,是为了见澜。”他开始和他那位不熟悉的皇叔往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自然地、看似别无目的地接近卫澜。
卫澜身上隐含的很可能是五年前那桩事的线索,而卫澜与王氏有关联这事,是安清玄卧病之后才对他提起的。在不违背安清玄的诺言,也不得罪安清枫的情况下,安明熙只能通过这样循序渐进的方式“攻破”卫澜。
虽不能断定有关,但这条线索还不能放弃。
几番往来,安明熙了解到卫澜并不似表面那般脆弱,从他对待下人的态度上看,也许本质也是个良善之人。
安明熙能感觉到卫澜对他的戒备,因此他接近卫澜的脚步不由变得更缓慢,而卫澜对他越是戒备,他越是觉得他身上藏着秘密。
在决定去亲王府前,安明熙便清楚安清枫和卫澜有不在府中的可能,毕竟他的到来未提前知会,安清枫也喜欢带着卫澜到街上逛逛。安明熙无法理解无所事事地一再赏同一处风景的乐趣,但安清枫看似乐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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