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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明心正要动手,熟悉他动作的安明熙很快抓住了他的右手腕。安明心即刻用左手紧抓安明熙颈前的衣襟,正欲把安明熙按在地上,但发现安明熙握住他手腕的那只手不仅没使上多大劲,反而不断在颤抖时,安明心忽地消了气,大笑过后,问:“怕了?”他用力甩了手,手腕轻易挣脱了安明熙的束缚,但拉住安明熙衣襟的手却提得更高。
    往时反复做的噩梦忽地一股脑涌出脑海,安明熙抑制住作呕的反应,嘴唇都发了白。
    “住手!”
    安明心循声回头,见是安明镜,松手,将安明熙推到前边去,嘴上不满道:“你总护着他。”
    护着?
    安明熙不由觉得可笑,显然安明镜亦然——
    “呵,”安明镜嗤笑,“受人嘱托罢了。”
    “嘱托?”安明心正想无视安明熙,回头找安明镜聊个清楚,然余光瞟到安明熙衣襟内的信封一角,他快手将信抽出,正要撕开封口看看其中内容,安明熙冲上来抢信,手却不及安明心快,安明心故意在他眼前放慢撕封口的动作以作挑衅,安明镜正欲上前制止,安明熙却不管信了,握紧右拳径直向安明心的左脸挥去,一拳又一拳,拳拳不断。
    安明心丢掉信,反击,二人开始搏斗。
    安明熙虽然和花千宇学了些功夫,但显然比不过自小练武的安明心,何况已及冠的安明心体格本就远在安明熙之上,很快,安明熙被制服,被摁倒在地的安明心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打算对着他的脸一遍遍挥拳,没落两下,就被安明镜钳制手臂。
    “够了。”安明镜道。
    “够了?”安明心甩开他的手,“他打我时,你怎么不说够了?”
    “你也知道他打不过你。”
    “我不能欺凌弱小,弱小就能打我了?”
    “你也知他是弱小。”
    安明熙站了起来,拍了拍下裳,道:“哼,你对他再好,他也不会领情。”
    不待安明熙唾弃,安明镜便反驳:“我从未对他好。”
    安明心觉得烦躁,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又觉得不解气,他把信捡起,揉成一团,趁着安明熙还来不及抢回,丢在地上,狠狠踩了踩,随后丢下只顾着捡起信封按平的安明熙,随安明镜离开。
    安明熙擦去嘴角的血迹,带着信回到重华殿,因心情糟糕过头而无视为他担心的阿九。他叫退阿九,阿九 见他正在气头上,犹豫后还是退下留他一人静静。
    安明熙把信纸从脏兮兮的信封中取出,随后庆幸未破的信纸用熨斗烫烫也许还能变得平整。安明熙本不愿在这样的心情下读信,但单单看到“予爱明熙台鉴”六字,安明熙便忍不住往下看……
    花千宇说,如果安明熙说不会等,也许他就舍不得走了,但他起了私心,从未给出这个选项,一边盼着功成,一边想着与之白首。他为总自私地希冀两全其美的自我而抱歉,也为让安明熙付出承诺耗费年华等待感到抱歉,但他发誓此生甚至来生都非安明熙不娶不爱,他会给安明熙信任,也祈求安明熙回以信任。这封信就当作物证,若他负心,可令他身败名裂甚至受刑斩首。
    花千宇说,到军营后每天都会给他写一封信,若信件送出的次数受限,他便一沓一沓地将信往外送,他想仍然占据安明熙生活的一部分,以免时间把安明熙对他的记忆冲淡。他说他想安明熙,在最后一次见面时便开始想,一望见往后还有千百个日子不能相见,他恨不能趁着夜色冒死潜入宫中,然后悄悄地把安明熙带走——就算只能在皇宫看看也好,只是看看也能令他安心。可妄想至此,他又觉得见太多面会挫败志气,所以才打算只以书信倾诉。等收到他心心念念的、从安明熙手上寄出的回信,他大概已在军营,他会把它认作长途跋涉的奖励,也是这无边无涯的寂寞里的首个慰藉。
    花千宇说,以前总说喜欢安明熙是因为安明熙的脸,但这并不是真相。他见过不少美人,只是在爱上安明熙以后,任何美人都变得不能入眼,从此只有安明熙一人是生动的、是可爱的、是他人如论如何都无法比拟的存在。他虽然对安明熙也算是一见钟情,但现在回想自己过去,觉得那爱太浅太浅,浅到只能触及皮囊。他会变得像如今一般死心塌地,完全是因为安明熙身上吸引他之处多如繁星,多到他无法一一列举,以至于单单只想到安明熙的轮廓,便觉得这人生太短太短,短到他还来不及刻画每一处细节。
    花千宇说,谢谢安明熙选择了他。
    花千宇的音容笑貌浮现于纸上,安明熙出神地看着花千宇变着各种法子倾吐爱意,直到一颗水珠滴落在纸上,他下意识地用袖子压了下那水迹,才回神,注意到自己湿了眼眶。
    他选择了花千宇?在他看来,从来是花千宇选择的他。
    他远不如花千宇,全身上下没有哪一点比得上,他无法与花千宇一般如此直接地诉说爱语。一开始,他怕付诸的真心在日后会变成他人的笑柄;往后,他怕恃宠任性的自己会再次让爱的人离他而去;再后来,他怕展露的真实把他内心的恶念显露无疑……他无法与花千宇相同,总能适时地说合适的话,做合适的事,所以他更多的选择了被动的角色。他从一开始便有所保留,所以不知显露自己的哪一部分会让花千宇觉得他身上不再只有优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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