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千宇再补充:“出了苏州,我们便丢下马车,隐于众人。”
“好。”
琉火将簪子插于髻侧,收拾完头发后,她取出胭脂,但还未打开,便被花千宇叫住了——
“哥哥本就是顶好看的人,不必施粉黛。”
闻言,琉火收好胭脂,向两人点了头,下了马车。
招呼着已然是富人打扮的东启明坐上马车后,花千宇对众人道:“该出发了。”
他放下帘子,发轫,担心马儿突然跑快而不敢用力的他甩了两下缰绳才让马儿抬起马蹄。
他忽然可惜留在顾方山庄的那两匹马,怎么说也相处了近两月,说不定比别的马更好把控,何况本就是难得的好马。
若骑了马离开,甚至选择不入城,照理能甩开跟踪,但抓不出暗地的人也就错失了能套话的机会——正大光明地逃跑,然后正面迎击,一阵厮杀后不仅可能引出本就藏在山庄的刺客,还可能因为混战而造成敌人被杀或者自杀,以至依然得不到任何情报。踏入城内,营造自投罗网的假象使之放松警惕,再一一解决。
“公子,”隔着帘子,东启明道,“还是让我来吧。”
让他被公子伺候,他哪能安心坐着?
花千宇摇头,只道:“你好好演。”
“这……这还不如让泰远来,我一大老粗,哪能演好?”
“你外在形象比泰远更合适。”
而花千宇的少年形象比起扮带着四名小妾出行的财主更适合演小厮,只是那股天成的傲气需要收敛收敛。
“我……”
这是在说他满脑肥肠还是什么?
东启明摸摸自己的肚子和脸——都是精肉,也不胖啊?
“不必拘束,表现得自然就好——坐好吧,老爷。”
老爷?
东启明哑然,抬起屁股,不安地坐在了安明熙让出来的左位上。
安明熙淡淡说道:“抱着我小憩吧。睡觉不需要演,闭眼就好——我是你的妾,揽着我才显自然。”
东启明抓了抓脖子,发出一声:“啊?”想来有理,但即使都是男人,揽皇子的腰总觉得冒犯。
东启明没来得及答应,便被掀起帘子的花千宇打断他们的对话——
“不准!”
安明熙眉头轻蹙,心问:这都能听到?
但这也不是感慨他耳力好的时候,安明熙只对他道:“看前面。”
车子行驶缓慢,马儿也有灵性,因此即便没有他掌控,也行得稳。
“我都还没……”
才刚摆出委屈模样,他便被安明熙的话堵住了嘴——
“你还有什么没做吗?你什么都做了。”
忆起往日被花千宇“吃豆腐”的经历,才知当时的那份怪异感其来有自。
心怀不轨,便是非礼吧?但安明熙却厌恶不起来,只觉羞怯,又担忧这份羞怯会浮于面上,于是只能故意将眉头紧皱,强势道:“把头转过去,让马跑快点,不要浪费时间。”
花千宇做最后挣扎:“守卫不一定会掀帘检查。”
东启明在一旁听得云里雾里,也不好插话问自己现在该怎么做。
安明熙只问:“你的谨慎呢?”
“我……是。”
花千宇眼带威胁地瞟向东启明,确认东启明收到他的目光后,放下了帘子。
东启明扶着脖子,问:“该怎么做?”
“照我的吩咐做就是了。”
闻言,东启明也不多想,捞过安明熙的腰,没一会,找着舒适的姿势后,靠着安明熙的脑袋就在颠簸中沉沉睡去了。
安明熙想:昨夜大概一夜没睡吧。
事实上,子夜后,不见威胁的东启明便躺在地上,睡得很香,毕竟小公子也发话让他们睡了。
平安无事地出了城门后,再行五里绕进又一林子,花千宇缓缓停下马车,起身弯腰踏入车舆,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要落在东启明天灵盖之时,感知到危险的东启明霎时醒了,抬眼看到他悬空的拳头,东启明下意识松开安明熙,向后一倒,靠在车壁上。
花千宇甩下袖子,让出位置,道:“驭车去。”
“是!”东启明忙站起来,果不其然地撞到头,但他忍着没喊疼,拍了两下头便弯腰走了。
安明熙叫住刚要走出车舆的他:“把衣服换了。”
“是。”
东启明下车,去另一辆车中拿衣服。
花千宇肆无忌惮地坐在了东启明原本的位置,刚要握住安明熙腰侧,便被安明熙拍开了手。
安明熙无情道:“坐好。”
“哦?只有东启明能碰哥哥吗?熙哥哥原来喜欢这一型?”
“闭嘴。”
一个时辰后,扮作丫鬟的乐洋牵着带着遮去视线的白色帷帽、拄着拐杖伪装盲人的乐离忧走出了城门。行至城门外一里后,乐洋望天——
压根就没人在意他们,连检查都没有,这么费劲到底是为了什么?
……
外表看上去不过而立之年的男子在下人的带领下踏进了顾方山庄,还未至大堂,在坐在主位的顾明泽注意到男子的那一刻,男子便示意丫鬟退下。
顾明泽起身,引得堂内分做两边的王语蝶、吴雪曼和顾君泽也朝来人望去。
顾明泽先唤了声“舅舅”,顾君泽确认来人后,顿时喜上眉梢,跑去抱住来人的腰,也喊了声“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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