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是谁?”时灿立刻问道。
岳昭抿嘴,纠结再三小声说道:“就是……就是殷栖寒啊。”
这话说完,三人像被同时按了静止键,时灿僵住好几秒,这几秒大脑似乎停转了一样。岳昭吐出的那三个字在她脑中,回响了好几翻才让她回过神。
时灿慢慢捏紧手指,用力到骨节泛白:“……你看到的那个人,是殷栖寒?”
“对,那天就在什么文华路上的一个巷子里看见的,就是匆匆打了个照面,没看到脸……但我保证是他!”
对的上。时灿闭上眼睛蹙紧眉头,那天他们几个正在那里堵袁飞槐,当时和殷栖寒碰面之后,还看出他脸色不好,他也提了提岳昭在附近的事。
时灿心有点乱,望向岳鸿飞,却意外的发现岳鸿飞的神色虽然严肃,但还是夹杂着些许迷惘。时灿心里一咯噔,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隐隐升起。
下一刻岳鸿飞的话,让她心里顿时凉了半截:“殷栖寒……殷栖寒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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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时灿家离岳鸿飞的住处不算远,但她还是把车扔到那,直接用风盒设了法阵瞬移回去。
推开门,桌边边只有张远航和袁飞槐两人,时灿心猛一沉:“殷栖寒走了?”
她推门的样子火急火燎的,向来沉着冷静的脸色竟然罕见的焦灼。张远航和袁飞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都晓得肯定不简单。对视一眼,张远航清清嗓子:“没有呀,他……”
时灿明白了:“他又在楼上是不是?”
不等两人回答,时灿迈开步子就往前走,走了两步又顿住,回头看他们:“你们两个,现在都去安魂皿中呆着,我给你们上封印,今天就好好休息吧。”
时灿走到殷栖寒房门前,冰冷的鬼气丝丝从门缝中透出来,取代了原本该是熟悉的温暖、阳光、安心的气息。时灿用手拢了拢,但她什么都没抓住。
事到临头,想见的人就在里面,时灿反而平静下来,甚至敲了敲门。
“请进。”殷栖寒的声音略微沙哑,有些轻,像是以前他难得生病时的嗓音。
时灿毫不犹豫的按下门把。
殷栖寒正伏在书桌前认真工作,他左手是一份残破的生死簿,右手边放着一本厚厚的书,看上去十分陈旧。时灿都不用去翻封皮,用头发丝都能想到那是什么。
她坐在殷栖寒书桌侧面,暖黄的灯光下,这画面就像是曾经殷栖寒给她辅导习题时的样子。
时灿咬了咬唇,很突兀的来了句:“我进来了,死笺怎么不收一收?”
殷栖寒右手拇指轻轻摩挲了一下手边的死笺:“反正也瞒不住了。”
他抬眼看她:“岳昭电话打那么急,我有数。”
时灿的指甲抠进掌心,想起那晚她提出找鬼王帮忙,殷栖寒劝阻她的那些话,一时间心底就像被捶了一下,目光似愤怒似倔强的看他:“你心态挺好。”
“只是运气实在不好,”殷栖寒说,“如果不是碰巧被岳昭撞见,我想我可以瞒到最后的。过了这么长时间他不提,我以为在他那这事早就被酒精泡化了,没想到他还是想起来了。”
时灿看着他:“别说这个,这不是最重要的。”
殷栖寒明白,目光中浮现些许歉疚,低声说,“灿灿,对不起,我是骗了你,我其实早就进入化百期了,甚至取代了上任鬼王。可是……我不记得我死前到底做了什么,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他声音越来越轻,到最后几乎像叹息:“变成这样,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时灿依旧目不转睛的盯着他,不知道是不是盯太久的缘故,她眼眶酸涩的厉害:“这也不是最重要的。”
殷栖寒默不作声的抿住唇,他隐瞒她这么大的事,却不是最重要的,那什么才最重要?
时灿每个字都咬的清楚:“岳昭不是单独找我,我们一起去了岳叔家。”
殷栖寒一窒,他明白了。
“岳叔不记得你,在他的印象里,殷家只有殷伏光一个孩子。我刚才翻了他的收藏柜,发现少了一样宝物,代孟汤。”
殷栖寒的睫毛轻颤了下,他默不作声闭上眼睛,眉心微拧。
代孟汤不是汤,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叫法,其实样子长得勉勉强强像一个罗盘。这东西没什么攻击功能,唯一的功效就是修改和填补人的记忆,说起来,倒是一个十分鸡肋的武器。
但从专业角度来讲,它修改记忆的功能可以说是登峰造极。不留痕迹,不会给人的大脑造成损伤,甚至不会显得突兀,因为它会自动帮助填补一些无关紧要的记忆。让人即便被修改记忆,也不会察觉自己的记忆有任何滞涩不流畅的地方。
“我一直以为,你修改掉的是岳叔七月半那一天的记忆,但现在才知道不是。你用了代孟汤,将岳叔记忆中关于你的所有全部除掉了。”
时灿尽量平静的说,但她的手在桌下捏的很紧:“你之前骗了我,你说你到人间想找的第一个人是岳叔,但其实你根本不是为了问关于你死亡的事,因为你心里很清楚他绝对不会知道,你只是想上他那里拿代孟汤。”
时灿站起身,居高临下的看着殷栖寒,但神色却不显得冰冷,细究之下倒像是委屈:“那天,我们在望天山小树林里动手,其实你也是想把我从小到大的记忆都改掉吧?只是因为我身上有鬼头匕和斗篷盾,又用缚魂索制住了你,你才没有成功。很可笑,我以为我当时说服了你,但是其实修改记忆这件事,你一直都放在心上,从来没有放弃过,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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