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淮靠着墙躲在不知道是谁家的蜂窝煤堆后面,口鼻拼命的呼吸着,但也缓解不了喉咙的疼痛感。
纪淮拉着陈逾司的外套不敢松手:“那你们刚才干嘛非要打架?你和我表哥刚篮球场打架踹人的气势去哪里了?”
她的快乐河马还落在桌上没拿呢。
脚步声近了,纪淮看着旁边还站的笔直的人,用力将他一起拽了下来。
被拽的突然,陈逾司没稳住身形,手擦过她的后腰下意识地撑在地面上,身体凑进,唇和脸颊的距离,只在毫厘。
纪淮也被吓了一跳,身体僵直间没了平衡感,为了不压坏陌生人的蜂窝煤造成居民损失,当然也不想丢人的屁股着地,她扶着陈逾司的手臂,踉踉跄跄的才没让裤子碰到石板缝隙间的青苔。
篮球场上第一次看见纪淮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耳边是脚步声,犬吠声,还有吹过屋檐瓦砾的风声,而在这才声音中有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这次他好像还听见了铃铛的声音,仿佛从幽暗深谷里传来的铃铛声。
漆黑削弱视觉,放大其他感官,他觉得烧红的耳尖好像不是自己的。
“他垫脚。”陈逾司看着她:“人家现在手里拿了个棍子,知道世界四大傻是什么嘛?”
纪淮还扶着他的手臂,视线里是他的脖子,还有那颗脖子上的小痣,她问:“是什么?”
声音不大:“用自己生日做密码的人,恐怖电影里非要单独行动的人,还有就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是四大傻之首,都看见对方手里拿着棍子还去,你哥这种游戏里知道草丛有人非要近的在现实生活中,想想刚才他跑得多快。”
纪淮发现就三个:“还有一个呢?”
陈逾司:“不知道四大傻的人。”
纪淮表情垮了,拉下唇角:“我总觉得最后一个是你现编出来的。”
“证据呢?”陈逾司伸手要证据。
“含血喷人没听过?”语气像他刚才问自己听没听过同流合污差不多。
脚步声渐渐远,连狗吠也停了。视线里的喉结起伏,他说可以走了。
再走一截路,就从老宅区里走出去了。街景忽地显现,霓虹灯和鹅黄色的路灯与刚才那漆黑的老街就像是两个世界。
想起他说的四大傻,纪淮把买烟的事情和他说了:“我找寸头订好了烟,你跟我一起去拿。我付钱他摸了我的手,恶心的要死。我可以为了你才被占了便宜的。他现在就敢摸摸手,万一那天狼子野心,我怎么办?”
他没拒绝:“跟你哥说,帮你揍他。”
纪淮也不是圣母,但还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表哥万一打架出了点什么事情,到时候苦恼的就是大姨。不到万不得已,她总归是不想给大姨惹麻烦。
绕过老宅区,他们走回去就有些远了,他看着公交站台上的班次,还得几站路才到这个站台。
两个人坐在站台的休息椅上,陈逾司也不算夸她:“挺有安全意识的嘛。”
“从小蚂蚁胆子,没什么优点就是特别惜命。”纪淮抱拳作揖:“早睡早起,严以律己。”
“也比你哥有诚信多了。”话讲得依旧不像句好话,许斯昂说要请他吃一个月早饭,但一个月里许斯昂都不知道能不能准时上学一次。
公交车是从科技园开过来的,车里挤满了加班回家的社畜。等纪淮快数清对面这个坐在爱心专座上打盹的大哥有多少头发的时候,她表哥终于想到了还有她这个妹妹的存在。
电话是打给陈逾司的。
“喂,你和我妹在哪呢?”
陈逾司单手拉着扶手:“没弄丢。”
车子在临时停靠站靠站停下,人上上下下,没一会儿纪淮被挤到最边边上,她平衡感极差,抱着扶手还有种随时被甩出去的感觉。
车停停靠靠,纪淮也不知道在哪一站下。手足无措感比老宅区时候还强烈,心一横。
没一会,陈逾司听见了人群里特别小声的一声:“陈逾司,你还在不在呀?”
纪淮问完,除了四周看过来的人,没听见回答,东看看西看看也没觉得车窗外的街景眼熟。下一秒人群中伸过来一只手,拽着她衣领,把她拖了过去。
陈逾司:“下一站就下了。”
街景好像是突然一下变熟悉的,保安在小区门卫室里打瞌睡,零零散散的几辆车在小区里驶过身旁。
男生步子大,走着走着,纪淮就走到他身后了。
一轮满月正挂在天上,他走在一盏盏橘光的路灯下,身影从明又到暗。这个年纪,是风是月都好看,十八岁的人,干净晴朗。
当周日早上看见又准时早起的纪淮,蒋云锦百感交集。纪淮早起背了一遍语文,昨天的时候就把作业写完了,今天一整天很轻松,看看书,复习复习。
吃完午饭,要不是在纪淮的刺激下许斯昂还不会想要写作业的,在他看来,周五一回家就做作业的人都是狠人。
写了没半个小时,笔一丢,又开始打游戏。
不就几张考卷,到时候抄抄作业很快就能写完的。宁可抱着手机跟女朋友聊些没营养的话,也不肯自己做作业。
纪淮劝了一句,她表哥没听。
劝解的话被大姨听见了,蒋云锦叫她别管了:“随他去,这么混下去,他就是废人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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