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城比小镇热闹多了,街边的商铺也更繁华,魏娆坐了一天的马车,如今到了这繁华地带,便再也坐不住,挑起一点帘子,朝陆濯飞了个眼色。
陆濯靠近马车。
魏娆与他商量道:“我想下来走走,顺便在外面吃了晚饭,你们先去客栈如何?”
前后都有人看着,陆濯笑了,说出口的话却是否决:“老太君交代过,出门在外,一切听我安排。”
魏娆笑道:“祖母也让世子善待我,世子做到了吗?”
陆濯抿唇,老太君不管用,他只好与魏娆讲道理:“你自己逛,如何知道我们订了哪家客栈?”
魏娆自有考虑:“你们就订这条街上最大的客栈,我一眼就能认出来。”
陆濯算是听出来了,她今晚非逛不可。
“先去客栈,换了男装再出门。”他妥协一步道。
魏娆看看身上的绸缎裙子,想到她这样行走在街上必然会引来一些注视议论,同意了。
陆濯虽然是世家子弟,但他在边关历练了八年,更曾亲赴战场,吃过不少苦头,若没有魏娆,他带着这帮属下入住破庙都能凑合一晚,可顾及到魏娆娇生惯养吃穿用度处处讲究,今晚陆濯便挑了城内最好的客栈。
客栈分三层,底下是用饭的大堂,上面两层都是客房,二层房间普普通通,三层更好一点。
赵松打听清楚了,来请示世子爷、世子夫人如何订。
陆濯看向魏娆。
魏娆带了面纱,轻声安排道:“三层订两间,二层订五间。”
赵松明白了。
他去订房,赵柏跟着碧桃,将主子们今晚要用的东西搬到了三楼。
陆濯猜到魏娆要换衣裳,叫八位都头各自去安置,他坐在大堂里等着。
三楼,赵柏离开后,魏娆叫碧桃关好门窗,她脱了衣裙飞快换上男装。
碧桃为她梳头。
魏娆解释道:“等会儿你就待在这间房里,世子上来后你叫他去隔壁,让他自己睡一间。”
碧桃惊道:“姑娘要自己出去吗?”
魏娆:“我在马车里还能躺会儿,你晒了一路坐了一路,晚上早点睡吧,免得明天没精神。”
碧桃不放心。
魏娆笑她:“带上你你就放心了?真出事还得我分心护你。”
道理是这样,可碧桃就是担心。
然而魏娆已经打定主意要自己逛了,带上荷包,命令碧桃坐在椅子上不许跟着她,魏娆神清气爽地走到走廊尽头,踏着木板楼梯蹬蹬蹬地走了下来。到了大堂,魏娆随意一扫,却见陆濯单独坐在靠近门口的位置,瞧见她,陆濯站了起来。
魏娆走向门口。
陆濯看着她,在她跨出门槛的时候,他也跟了出来。
魏娆皱眉道:“你也要去?”
陆濯:“我向老太君保证过,会护你毫发无损地回去,如今出门在外,若因为我的放纵害你出事,我无法向老太君交代。”
他又来装君子,魏娆不屑继续争辩,径自走向了大街。
夕阳尚未完全消散,家中富庶的百姓们三三两两地进出各种铺子,魏娆晌午吃得不多,此时饥肠辘辘,连着看了几家饭馆,终于看到一家很是气派的酒楼。
“两位客官是一起的吗?”
小伙计笑脸迎了上来,目光在魏娆与陆濯脸上分别转了一圈,问先进来的魏娆。
魏娆眸光微转,想到去行宫还需要陆濯带路,需要陆濯向行宫侍卫出示他英国公世子的腰牌,遂笑道:“一起,可有雅间?”
并非逢年过节,雅间尚有空余,小伙计将两人带了过去。
魏娆点了三道招牌菜,陆濯添了一道。
小伙计走了,魏娆朝陆濯笑了笑:“我这一路给世子添了不少麻烦,这顿算我请客。”
陆濯敏锐地察觉了她态度的变化,之前还不高兴他跟过来,现在竟然笑得这么好看。
“同行而已,并无麻烦之说,况且锦城之行是我提议的,路上的花费自然也不必姑娘费心。”陆濯从袖子里取出一锭银子,当做饭钱提前放到了一旁。
一顿饭钱而已,魏娆不与他争。
四道菜陆续端了上来,魏娆点了三道,只有一道合她的胃口,剩下两道她都只是尝了尝。
她不吃,陆濯每盘都吃了一大半。
但凡上过战场尝过饥一顿饱一顿滋味儿的人,都不喜欢浪费粮食。
结了账,走出酒楼,魏娆朝西走去。
陆濯叫住她,指了指东边,他们是从东边过来的。
魏娆笑道:“时候还早,我想看看这边有没有卖马的。”
陆濯:“你要买马?”
魏娆点头:“坐车太累了,我也想随时都可以骑马透气。”
陆濯想到了同行的八位属下与赵松赵柏兄弟,低声道:“云雾山周围少有行人,适合跑马,可官道上车辆来往,你……”
魏娆早被他嫌弃过多次,再来一次也没什么,只莞尔一笑:“我自己都不在乎,世子计较什么?路上的行人与我无关,我为何要在乎他们看不看我?至于赵松等人,他们都是世子的心腹与属下,你我成亲时他们就该听说过我不是那些循规蹈矩的大家闺秀,我骑骑马,他们还能大惊小怪不成?”
陆濯竟无言以对。
非亲非故,丈夫也只是名义上的,他确实没有资格管束魏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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