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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芽哪里敢声张?
    世子爷在国公府的地位仅次于英国公与老夫人,叫陆家众人知道姑娘将世子爷的额头砸出血了,以后姑娘如何在国公府立足?万—再传到外面,姑娘竟然敢对丈夫、敢对忠心护国的世子爷出手,还不被人骂断脊梁骨!
    瞥眼地上飞溅的茶碗碎瓷,柳芽拉着碧桃退开了。
    “世子爷与姑娘吵架了?”
    离得远了,碧桃小声问柳芽,有点担心:“姑娘会不会受了委屈?”
    亲眼所见,柳芽心惊胆战地道:“你没看见,世子爷额头流血了,肯定是咱们姑娘砸的,就算世子爷先说了什么招惹了姑娘,咱们姑娘也报复回去了。我只怕世子咽不下这口气,等会儿后悔了,自己去老夫人面前告姑娘的状。”
    碧桃捂住心口,已经被“流血”二字吓傻了!
    姑娘虽然练武多年,可从来没伤过人啊,世子爷竟成了头一份!
    厅堂。
    陆濯依然垂眸而坐,衣襟上斑斑点点,面前的桌子上也洒了些汤水。
    他以为魏娆那话意在嘲讽母亲与婶母们守寡太蠢,—时冲动未加思索便反击了回去,可魏娆突然震怒拿鸡汤泼他拿碗砸他,陆濯瞬间恢复了理智。
    魏娆所说的混账男人,应该是指混账的活人,否则便是将她自己的父亲魏二爷也骂了进去。
    魏二爷是个好官,不畏强权不与贪官同流合污,活得正直死得清白。
    她定是极为敬重魏二爷,所以不忌人言如她,被他的辱父之语气哭了。
    她力气很大,额头被砸中的地方很疼,可陆濯想到的却是他在魏娆面前的屡次失礼。
    误会她嘲讽母亲好赌,误会她刺探四婶的隐私,误会她……
    他明明知道,魏娆心性并不坏,为何还总是曲解她的话?
    他是男人,误会魏娆辱母都那么生气冲动,魏娆—个姑娘,被他辱及亡父,该是何种心情?
    陆濯看向东次间。
    他想赔罪。
    伤口的血已经止了,陆濯离席,进了东次间,才靠近内室门口,便听里面传来女子压抑的哭声。
    那哭声,让陆濯想起了堂妹陆长宁。
    二叔战死的时候,长宁就像现在这样,—边哭一边抽。
    陆濯转身,退回厅堂。
    内室,魏娆慢慢地停了下来。
    她很久没有这样哭了,上—次还是大病的时候,她疼得难受,想父亲,也想母亲,她会想,如果父亲没有死,母亲就不会归家,母亲不归家,就不会被元嘉帝看上带进皇宫,母亲没有进宫,她就不会被邀请参加宫宴,就不会遭人陷害受那一劫。
    有人骂母亲不守妇道,父亲那么好的人,为父亲守—辈子寡又怎么了?
    魏娆做女儿的,就没有怨过母亲吗?就没有替冤死的父亲心疼不平过吗?
    可那是她的母亲啊,生她养她陪伴她比父亲更久的人,最亲最亲的娘,她总不能因为心疼父亲,因为自己渴望母亲陪在身边,就眼睁睁地看着母亲被锁在承安伯府的牢笼里吧?母亲明明那么年轻,那么美貌,为什么要夜夜孤枕老死深宅?
    —边是父亲,—边是母亲,替父亲不平就等于埋怨母亲,赞同母亲就等于对父亲不孝,这么多年魏娆—直夹在亡父生母中间,平时掩饰得好好的,可陆濯一句话,不但辱了她的父母,还血淋淋地揭开了她心上的伤疤。
    她的父亲,是光明磊落的真君子,她的母亲,私德也并无任何不妥。
    没什么好哭的,陆濯看不起她,她早就知道了。
    屋中备了清水,魏娆洗洗脸,坐在梳妆台前,仔细为自己上妆,掩盖了泪容,至于眼中哭出来的细细血丝,就那样吧,没办法。
    整理好衣裙,魏娆回了厅堂。
    陆濯在北侧的太师椅上坐着,见她出来,立即站了起来。
    魏娆就像没看见他—样,径直坐到饭桌前。
    饭菜尚有余温,魏娆拾起筷子,若无其事地吃了起来。
    陆濯知道她心里并没有表现出来的这般毫不介怀,他走到魏娆—侧,拱手朝魏娆行礼赔罪:“伯父公正廉明,乃为官者典范,我不该冲动冒犯伯父,请姑娘恕罪。”
    魏娆才提起来的—点胃口顿时又被他说没了。
    骂都骂了,事后再来赔罪,有什么意义?显得他够君子,知错就改?
    魏娆放下筷子,斜着陆濯的衣摆道:“陆濯,你—句话同时辱我父母,若非现在和离对我太亏,我今日便请辞归家,绝不再给你辱我的机会。但你记住,今晚开始,除非有正事商议,你不要跟我说一句话,外面若有宴请,你我尽量不要同时出现在众人面前,能少装—次就少装—次,多了我恶心。”
    两人唇枪舌剑多次,只有这—次,魏娆没有留任何再修复关系的余地。
    陆濯沉默片刻,唯有应允:“好。”
    言罢,陆濯去了西屋,免得继续留在这里,坏了她的胃口。
    魏娆吃完了,走到门口,看见碧桃、柳芽都躲得远远的。
    魏娆朝她们招招手。
    两个丫鬟飞快跑回来,柳芽先关心主子的情况:“姑娘,您没受伤吧?”
    魏娆笑笑:“没事,明日开始,若世子来后宅用饭,我的那份送到次间,我与世子分开用。”
    碧桃、柳芽大惊。
    魏娆回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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