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顺街有一家茶庄要转让,价钱还算合适,你准备自己出面买,还是我找个中间人?”霍玦微微低头,看着半个月未见的表妹道。
魏娆手里慢慢地摇着团扇,绣山水的扇面一会儿挡住她艳若芍药的脸,一会儿又晃了下来,扇面的每一次晃动都会递过来一缕似有若无的女儿清香,似桂花,却没有桂花那么浓烈,香甜得恰到好处。
是表妹的衣裙沾染的熏香,还是传说中的女儿香?
面对魏娆这样的美人,没有几个男子能守住自己的心,最多管住身体罢了,不敢去僭越。
“宫宴上的事表哥也听说了吧?”魏娆不无自嘲地道,“还是请中间人吧,我私底下再与中间人转契,否则叫那些名门勋贵知道酒楼是我开的,怕不会光顾我的生意。”
霍玦道:“这样也好,回头我再挑个可靠的掌柜给你,你只管定期收钱便可。”
魏娆:“那些大厨……”
霍玦:“最迟月底进京,茶庄改建成酒楼也需要时间,一切顺利的话,酒楼六月中旬可以开张。”
魏娆松了口气,笑着对霍玦道:“我这酒楼开的,除了银子,我什么都没干,全靠表哥帮我操持了,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表哥。”
霍玦笑得沉重:“咱们兄妹,你与我客气什么,表哥只恨自己无用,在那些大事上帮不了你。”
魏娆可不这样想:“什么叫大事?赚银子才是第一大事,名声能当饭吃吗?”
她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所以笑容豁达,一双丹凤眼泉水般清透明亮,不见一丝勉强。
霍玦不禁问:“你不想嫁入高门了?”
魏娆妩媚的眸子里透出几分狂来:“我的大伯是承安伯,我的外祖母是寿安君,我娘的夫君是皇上,我自己就是高门之女,有合适的高门男子我就嫁,没有合适的,我也学外祖母去外面买块儿地,修个园子快活。”
霍玦压低声音道:“太后……”
魏娆朝表哥眨了眨眼睛,伸出一只手,五年,她估摸着,太后最多最多也就再活五年。
霍玦被她的信心感染,心里也冒出了一颗名为希望的嫩芽。
如果表妹真的不介意门第,再等五年,若表妹未嫁,他是否会有机会?
魏娆与表哥约好在外祖母的闲庄完成酒楼地契的转让交接。
她是故意的,她想外祖母了,嫁入高门又无望,为何还要拘着自己?
第二天,魏娆就带上碧桃、柳芽,坐着马车出城了。
魏老太太心疼小孙女受了委屈,觉得魏娆去闲庄可以散散心,倒也是鼓励的态度。
京城里的事,寿安君都听说了,她心知魏娆不是那种人,可架不住有人嫉恨外孙女,故意散播谣言,经此一闹,至少今年外孙女都难嫁,与其在京城里受那窝囊气,不如来庄子上尽情地玩。宫里那位此刻肯定在看笑话,心情一好,应该也不会再派什么刺客。
“笑得跟花似的,我都怀疑你是故意的了。”
再次见到外孙女,寿安君仔细端详一番,发现魏娆既没瘦也没有郁郁寡欢,不由地打趣道。
魏娆哼道:“是啊,我就是故意的,故意抹黑自己好让您心疼。”
寿安君无奈地摇摇头,拉着魏娆的小手道:“算了,咱们不强求了,这次随你在庄子上住多久外祖母都不赶你,瞧你这小脸热得,雁儿,快去端碗冰镇酸梅汤来。”
小丫鬟笑着去了厨房,没多久就端了一壶冰镇酸梅汤回来。
魏娆一口气喝了小半碗,又酸又甜又凉,别提多舒服了。
见过外祖母,魏娆带着表妹周慧珠、霍琳去自己的房中说悄悄话,屋里面已经摆好了冰鼎,柳芽使劲儿地扇了几把风,寒气在屋子里散开,清清凉凉的,魏娆一边舒服地脱掉绣鞋坐到床上,一边请两位表妹也上来。
架子床很大,三姐妹并排躺在一块儿聊天。
“娆姐姐真倒霉,遇到这种事。我跟你说,我姐姐还怨你呢,说都怪你连累了她,不然早有人上门提亲了。”周慧珠嘟着嘴在魏娆面前告亲姐姐周慧珍的状,她向来是帮理不帮亲的,“她怎么不想想,真有世家公子喜欢她,整个四月怎么没来提亲?”
对于周慧珍的无理取闹,魏娆早习以为常了,并不介意。
“娆姐姐,这次你打算住多久?”霍琳躺在魏娆内侧,侧着看她,“我九月就要与哥哥回太原了。”
魏娆笑道:“住到七月天气转凉吧,琳琳舍不得我,到时候跟我一起回伯府。”
三姐妹东聊一句西聊一句,情如一母同胞。
另一座院子里,王氏拦住长女周慧珍,不许她去找魏娆的麻烦。
“你去找她做什么?吵又吵不过她,被老太君知道又要罚你。”王氏是怕周慧珍吃亏。
周慧珍眼圈红红的:“她在京城丢人,害我嫁不出去,我咽不下这口气。”
王氏叹道:“事情已经发生了,吵架有什么用,都怪娘,早知道会变成这样,当初西亭侯……”
说到一半,王氏反应过来,及时住口,试图掩饰过去。
周慧珍却死死抓着“西亭侯”不放,要求母亲说清楚。
王氏被女儿缠得头疼,没办法,拉女儿回房,悄声将西亭侯世子韩辽想娶周慧珍做续弦的事说了:“珍儿啊,你别怪娘跟老太君,我们也是为你好,那韩辽上有刻薄母亲下有十来个子女,你嫁过去太不容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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