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告诉他,为何区区一座合俗街区的丹堂,一个外门弟子做的掌柜,背后站着的,却是凌乾仙宗的少宗主?
这位少宗主是吃饱了撑的,还是平日太过无聊了,开一个丹堂来做调剂?
最重要的是,你开便开,为何偷偷摸摸的不让人知道?要偷偷摸摸的,为何不沉默到底,如今却又大张旗鼓起来了?
若早知道那六合丹堂背后站着少宗主,娄宇层打死也不敢对六合丹堂下手。若这位少宗主一如既往的低调,而不是大张旗鼓来找他要人,如今他也不至于被整个凌乾仙宗内门看笑话。
娄宇层知道,今日之事一传出去,他在凌乾仙宗已经无法立足了。
虽然凌乾仙宗严禁内斗,便是贵为少宗主,没有正当的理由,也没资格处罚他。但只要他得罪少宗主的事情传出去,哪怕不用少宗主动手,也有的是人会为他出气。
哪怕不内斗,想要教训他的方法也多的是。
而且,就算他在凌乾仙宗待不下去,他也不可能脱离凌乾仙宗弟子的身份。一旦他不是凌乾仙宗弟子,没了门规的限制,那些人便不止是教训他,只怕会直接将他抹去了。
除非娄家愿意冒着得罪凌乾仙宗少宗主的危险庇护他,否则他再无出头之日了。
可是以娄宇层对娄家的了解,娄家是绝不会为了他,与凌乾仙宗少宗主作对的。
这便意味着,如今他的路,直接被堵死了。
而造成这一切的,就是他身边这个女人。
若不是她撺掇着他对六合丹堂的掌柜出手,他又怎么可能得罪少宗主?
这个女人当初跟他说,那个六合丹堂真正的主人,不过是个被师尊逐出师门的普通内门弟子,而且已经几年没有音讯,说不定已经死在了外面。
而那玉奇昕,是看上了那六合丹堂里的一个丹师,才会三天两头往六合丹堂跑。
他还特意派下面的人查探了此事,那六合丹堂真正的主人的确已经多年未归,修真界这等危机四伏的世界,离开了再也不能回来的人多了去,更何况他也不用惧怕区区一个没有师门的内门弟子。
这女人说,那个被玉奇昕看上的炼丹师对六合丹堂很有感情,若能将六合丹堂掌控在手,将那个丹师拿捏住,以后想怎么折腾玉奇昕,就能怎么折腾。
权衡一番之后觉得可行,所以他才动了手。
但如今看来,不论是这女人的刻意接近,还是那有关六合丹堂主人的传言,都无比的蹊跷,就好像是早早准备了一个圈套,就等着他钻进去似的。
偏偏他还真的钻了进去。
绝望之下,娄宇层想了很多,也渐渐将此事阴谋论了。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对,越想越是对那女人恨之入骨,甚至连她背后的外门杨家也恨毒了。
之所以与这个女人亲近,除了她模样娇美温柔小意,也有她背后外门杨家的缘故。
杨家虽然没什么高手,但势力盘踞外门之中,能量不小,对于娄宇层来说,也算是一大助力。杨莹书一开始便带着杨家来向他投诚,说是愿意依附娄家,娄宇层自然是心动的。
可是现在一想,哪有这么好的事?
这杨家,说不得早已勾搭上其他势力,特意派杨莹书来接近他,利用他和玉奇昕之间的过节,诱使他得罪少宗主,以此拉他甚至他背后的娄家下水,向杨家真正搭上的势力投诚!
这短短的几个瞬间,他脑子转得飞快,娄宇层越想越觉得有理,在思考着如何渡过此次难关的同时,也暗下了决心,只要挺过这一劫,他定不会让杨家好过!
“回禀阁下,”娄宇层将自己的舌头都咬破了,才勉强让自己镇定下来,“此事是一个误会,弟子是——”
“不必多言,”那放话的护卫打断了他的辩解,“少宗大人事务繁忙,没时间与你等拉扯,也管不了你等之间的恩怨,你只需将陈掌柜送还即可。”
他的话,好像坐实了他被人算计了一般,娄宇层不敢对这位少宗主心声怨怼,便将一腔怒火倾泻在了杨家身上。
这位少宗主直接驾临他的山头,想必是笃定陈掌柜在他手中,若他遮遮掩掩,对方只怕会直接派人将他身边的所有人都搜查一遍,到时候会更没脸。
想到此,娄宇层心一横,只得承认:“弟子立刻派人送陈掌柜回丹堂。”
他将陈立抓了,当然不会将人带到自己的山头来,而是交给了杨家,留在了外门之中。
这会儿对方向他要人,他也不能凭空变一个人出来。
“送到丹堂就不必了,”实力高强的护卫不咸不淡的道:“大人百忙之中来此一趟,如何能无功而返?”
意思是,想要将人直接送回六合丹堂当做什么都没发生,门都没有。既然人没有在这里,那就将人送来这里,再交换给他们。
一直垂头的娄宇层脸色一变再变,奈何对方他得罪不起,又是他理亏在先,莫说少宗的要求合情合理,便是无礼挑刺,他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是,我这便命人将陈掌柜送来。”
娄宇层深吸一口气,招来那群在他府邸的角落战战兢兢的守着的下属,让他去外门杨家要人,速度务必要快。
“未免节外生枝,山主最好是亲自前去的好。”
娄宇层脸色扭曲了一瞬,忽而又觉得暂且离开此处喘口气也是好的,便也不理会杨莹书欲言又止的期盼之色,道了一声是,招来代步的坐骑便往外门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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