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会炒酱呢?”杜兰珍很惊讶地看着贺中鹤颠颠儿地过去,从雁升手里拿过两把刀咣咣咣咣把肉糜溅得到处都是。
“其实是想做香菇肉酱卷饼。”贺中鹤很谦虚地说,“但是不会摊蛋皮,就成了单纯的酱。”
“还狡猾的酱呢。”杜兰珍笑着出去了。
厨房门关上后,就只能听见锅碗瓢盆叮叮当当,抽油烟机轰隆响,天儿擦黑了,外头鞭炮声越来越密集。
贺中鹤是一会儿也老实不下来,炒完酱凑到雁升旁边照着他脸非常响亮地“叭”一声。
亲完后惊恐地往厨房门看。
“搋吧。”雁升笑了,“鞭炮声太响,听不见的。”
“什么感觉?”贺中鹤转过头来,垂下眼老老实实搓香菇。
“脸上被粘钩粘了一下的感觉。”
“谁问你这个了。”贺中鹤“啧”了一声,“在这儿过年什么感觉。”
雁升看了看他,安静了一小会儿:“特别不错的感觉。”
“描述一下,让我也不错不错。”贺中鹤说。
“觉得鞭炮声震耳朵但不烦,觉得对面楼一堆窗户上贴的福字和窗花鲜艳但是不俗。看什么都很好,都有温度,不光看你,看着阿姨也觉得心里暖。”雁升很认真地说。
“这就是年味儿。”贺中鹤总结,“其实在哪儿过怎么过都无所谓,主要看跟谁,你现在跟我去荒山野岭我也觉得特温馨。”
“嘴挺甜。”雁升从一溜各种糊各种馅儿盆里舀了勺黄色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喂到贺中鹤嘴边。
抱着这么温馨祥和的氛围里男朋友喂到嘴边的东西肯定也是比较好吃的心态,他偏头把这一勺糊都吃了。
“……雁升,”贺中鹤真诚而恳切地问,“你是给我喂了一大勺白砂糖吗?”
“这是杏仁碎。”雁升也舀了一勺尝了尝,面露疑惑,“太甜了?”
“你弄这个干什么?”贺中鹤觉得这杏仁碎甜得发苦的同时很纳闷。
“包汤圆。”
“亲爱的,”贺中鹤看着他,“热知识,汤圆是元宵节吃的。”
“烫知识,”雁升也说,“有的人家里除夕饺子汤圆都吃。”
“谁家啊?”贺中鹤闻了闻手指上的香菇味儿,用手背摸了摸他脸,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慢慢来呗,正月十五肯定也是这么过的,不用一把都体验完。”
“嗯。”雁升转头,垂眸看着他了一会儿,轻声说,“亲我下。”
“操。”贺中鹤往后缩了缩脖子以表抗拒,“我妈进来画面就精彩了。”
雁升往厨房门那边看了一眼,在他没来及反应的时候迅速低头在他唇上吻了一下:“那我亲你下。”
“拜拜!”贺中鹤吓了一跳,赶紧跳开,拉开厨房门出去了,“咱俩就温情不过三秒。”
客厅里老妈正踩着椅子往窗户上挂小灯笼和那种毛绒绒很大一个的立体福字,电视开着,中央1,春晚前各种幕后采访之类的,那些被采访的明星里他只能认出来几个老小品演员。
“怎么不叫我挂。”贺中鹤走过去,让老妈下来,挂好福字。
“不是看你在那儿忙嘛。”杜兰珍往后站了站:“左边点儿。”
贺中鹤调整了下福字的位置,挂上去,眼珠子一骨碌,装作不经意地问老妈:“晚上得守岁吧?雁升不得挺晚才能回去。”
“看他吧,我意思是他愿意的话在这儿住一晚。”杜兰珍给他扶着椅子,“大过年的后半夜自己回家住,多闪得慌,太冷清了。”
“妈,你是一位好善良的仙女。”贺中鹤咂咂嘴,捏着嗓子说。
“窗花贴两个在福字两边。”杜兰珍笑了,指了指窗台上的一沓塑胶窗花,“看给你美得,一会儿别忘了问问人家……其实我没想到你能跟雁升玩儿这么好。”
“嗯?”从老妈口中听她说自己和雁升,贺中鹤觉得挺有意思,心跳也有点儿快,心虚。
“性格很不一样,反正扫一眼就觉得不是一类孩子。”杜兰珍说,“我还以为你喜欢跟石宇杰那样的皮小子玩儿。”
结果石宇杰这么多年了还没享到在他家过夜的殊荣,雁升一留下他高兴得不行。
“他算什么类孩子啊?”贺中鹤挺老妈分析有点儿想笑,憋住了。
“挺稳重的,一看就有主心骨,还会照顾人。”老妈吹了一小串彩虹屁,雁升直接给她当儿子得了,“雁升跟你同年?”
“嗯,比我大半年。”贺中鹤说。
“对,感觉上就比你大。”老妈说,“就跟你小哥哥似的……”
“妈。”贺中鹤赶紧打断她,实在太想笑了,“你这冲浪速度怎么还忽快忽慢呢,咱就别小哥哥了。”
“毛病。”杜兰珍指挥他,“右边窗花歪了,挪。”
胡胡还自己一只猫在家,等雁升把该煮的煮上该焖的焖上了,贺中鹤去叫他:“小哥哥,咱去把胡胡接来呗。”
雁升洗了手走出厨房,看见杜兰珍这一会儿工夫把家里装饰得,眉毛有点儿不受控制地跳。
每扇窗户上两片大窗花,一个大挂式福字,电视墙上也挂了一个巨大的福字,吊顶粘了一串小灯笼,特长一串从餐厅到玄关处,家里哪儿哪儿都是新鲜的火红色,瞬间挤占了视觉。
……确实很有年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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