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滨海看着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拨进来,双眉越蹙越紧,想起来纳兰凝此刻被关押着,生怕是纳兰凝出了什么事,最后还是接起了电话。喂。纳兰凝听着顾滨海的声音,喉头一下子有点哽咽,想好的那句爷爷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我是纳兰凝。楠楠,你怎么了?听到是纳兰凝的声音,顾滨海立刻就有些担心了起来,就怕她的案件会被提前审查,自己万一来不及救她。顾老将军,您现在在哪?纳兰凝紧握着皇甫闫的手机,声音听着平静,但是只有皇甫闫可以看得出来她的紧张,她攥着手机的手已经骨节分明。顾老将军,您现在可以过来一下吗,我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跟您说。楠楠,爷爷现在有点事情,等爷爷办好了,保证立刻来见你,好吗?顾滨海真的舍不得拒绝纳兰凝的请求,但是他必须要去见纳兰沧,必须要救她。顾老将军,我真的有很急的事情,麻烦您立刻过来一趟,好吗?纳兰凝听着顾滨海的话,就知道自己猜得基本上是八九不离十了,她也知道,如果自己直说的话,顾滨海肯定不会回头的,她也知道,顾滨海是在意自己的,所以自己只有这样说,才有可能让他回头。楠楠,你把电话给小闫,我会嘱咐他,不管你有什么要求你都可以跟他说,他都会帮你的,爷爷现在真的有事,等爷爷忙完,一定会第一时间回来找你,好吗?顾滨海的声音很温柔,也很慈爱,可是话语里却透着坚决。老将军,我知道您想要去做什么,但是我不想你冒险,您也应该知道,即便您真的去了,真的如他所愿了,他也不一定会放过我。纳兰凝听着顾滨海的话,终于还是把内心最真实的想法说了出来,顾滨海这一去有多危险,她想都能想到,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可以让纳兰沧把一个仇人的孙女养在身边十五年,就为了利用她来复仇。楠楠,别担心,我会有办法的。顾滨海说着,挂了电话。他不敢再继续和纳兰凝通话下去,他怕自己会经不住她的哀求,会真的回去,但是如果自己真的回去了,那么纳兰凝的身上的罪责怕是怎么都洗刷不清了。听着电话被挂断的声音,纳兰凝不死心,再次打了过去,却发现顾滨海的手机已经关机了。到底怎么了?皇甫闫听着刚刚纳兰凝跟顾滨海的对话已经是一头雾水了,此刻看着电话被挂断,纳兰凝却还是再不停地尝试,终于忍不住,一把按住了纳兰凝的手,问道。皇甫闫,你还能信我一次吗?纳兰凝虽然焦急,情绪却依然平稳,看着他,很认真地问道。信。那你现在带人去S市的锦城公墓,顾老将军肯定是去那里见纳兰沧了,我担心顾老将军会有危险。
皇甫闫听着纳兰凝的话,凝神看向她,我信你,我也可以马上带人过去,但是你怎么断定顾爷爷会去那里?单枪匹马过去送死不像是顾爷爷会做的事情。皇甫闫的怀疑合情合理。因为我,他想救我,我就是顾若楠。纳兰凝看着皇甫闫说道,本来就没准备瞒他,只是时间紧迫,再加上自己还对于这个消息处于震惊中,所以倒现在才说出口。
你皇甫闫是很震惊,他从来没想过这种可能性。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皇甫闫说着,站起身,看向纳兰凝,眼神深邃复杂,随即还是快步走了出去。纳兰凝看着皇甫闫的背影,这才松了一口气,对于皇甫闫的能力她自然是非常相信的,所以只要皇甫闫及时赶过去,顾滨海应该就能安全了。至于自己怎么脱罪,现在已经不在她的思考范围内了。
纳兰凝就是顾若楠的事情,顾滨海和皇甫震并没有告诉别人,一方面是为了保护纳兰凝的安全,另一方面自然也是为了避嫌。老将军,到了。车子在公墓的外围停了下来,司机回头看向顾滨海,小心翼翼地说道。好,你把车开走吧,等下我需要你接我的话,我会打电话给你。顾滨海看着司机很严肃地说道,他不想他留在这里,其实是不想他牵扯进这样的危险中。是。司机应着,扶着顾滨海小心翼翼地下了车,看着顾滨海拄着拐杖沉步走向里面去,这才把车开走了。顾滨海对于这里很是熟悉,其实每一年,他也都会来,对于廖亦惜,他也曾爱的刻骨铭心,此生难忘,所以对于廖亦惜的墓地在哪里,就像刻在脑海中一般的熟悉。清晨的气温很低,空气中夹杂着冷冽的气息,顾滨海拄着拐杖缓步向前走着,目标很是明确。
每一步,顾滨海都走得很沉重,往事就像碎片一般,钻进到他的脑海中,撕扯着他的神经。顾滨海还记得自己初见廖亦惜的情景。那会自己从部队回来,父母张罗着要自己见一见她,说是他们已经相中了这个女孩,家世好,形貌好,人品好,性格好,反正哪哪都好。那个包办婚姻的年代,原本父母看中的人,其实顾滨海也没什么好多说的,只要接受就好了,可是顾滨海在部队里接受了些新式的思想,对于包办婚姻便有着本能的抵触,对于父母口中那个什么都好的廖亦惜,心中更是不屑一顾。父母那一辈的思想和自己早就大不一样了,父母相中的人,说不定根本就不适合自己,这个时候的顾滨海也从自己的战友口中听到了不少因为包办婚姻而带来不幸的事情,所以崇尚自由的婚恋。原本顾滨海是根本就不相信去见这个廖亦惜的,可是禁不住母亲苦苦地哀求和父亲的斥责,只得和父母约法三章,自己却见一面,如果不合适,他们就不许再逼自己,顾滨海的父母无奈,最后也只能答应了。廖亦惜要来的那日清晨,顾滨海的父母就起了个大早,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人,对于廖亦惜那是千百个喜欢,生怕自己儿子冷淡了人家姑娘,黄了这门亲事,所以早早地起来,各种准备东西,就想给人家姑娘一个好的印象。顾滨海是被顾父从床上拖起来的,顾滨海揉着眼睛看着顾父,其实他早就醒了,就是故意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起床。赶紧去洗漱。顾父催促之下,顾滨海不情不愿地洗漱了,然后换好了母亲准备好的衣服,坐在客厅里,等着廖亦惜一家过来。原本顾滨海是准备随便应付一下,就说不合适的,但是直到看到廖亦惜的那一刻,顾滨海才知道什么叫做一眼万年。一直到现在,顾滨海还记得那一天的廖亦惜,她一身白底藏青色花纹的旗袍,身姿妙曼,头发盘成一个精致的发髻,在她母亲的陪同之下,款款而来,才进入到顾滨海的眼中,就惊艳了顾滨海。原本坐在那里吊儿郎当的顾滨海在看到廖亦惜进来的一瞬间,整个人瞬间就站了起来,一双眼睛看着廖亦惜几乎都要移不开双眼了。那会的廖亦惜真的就是姿色天然,占尽风流,一貌倾城,光是那一眼,顾滨海就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顾滨海殷勤地伺候着廖亦惜和她的母亲,端茶倒水,看得廖亦惜母亲不断地点头,显然是对这个未来女婿满意地不得了,而顾滨海的父母在看到顾滨海前后态度的反差时,都跟着笑得嘴都合不拢了,他们都知道,顾滨海这是相中廖亦惜了。整个屋子,所有人都欢欢喜喜的,只有廖亦惜始终安静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笑起来也只是浅浅的一下,没有大幅度的笑容和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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