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真是可笑,他温恒也有不忍心的时候?
他站在看台上又是拿起了那张世界地图,斜了司泽一眼,司泽赶紧跟到前面来也盯着这张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世界地图。
他皱眉,很是不理解门主的用意,于是道:请门主明示。
温恒凝眸,只是修长的指落在了世界地图上唯一一处被红笔圈住的地方,缓缓道:这只鸡就是华国?
是。司泽不敢笑,但是清楚,门主怎么可能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样忽然提起,必然有他的用意。
明日启程,本座要去华国。
阿迟,等我成年,你就娶我吧?
云罗眯了一会儿,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尧山山下,因为野园也是在城郊,尧山也是在城郊,两处虽然一南一北,但是城郊的公路车少且很宽,以穆迟开车的速度,很快就到了。
本来就是夕阳西下的时辰,云罗打开车窗,看着外面难得的美景,天边彩霞织就一方五彩斑斓的绝色,霞光闪耀。
山涧还有清脆的瀑布坠流之声,连空气也是格外清新,这个地方着实适合修行,远远望去,不远处就是尧山。
尧山缀满翠绿色,山腰上建有一座重叠的红瓦寺庙,远远看去是看不到寺庙隔壁的一处浅灰色的小道观,她要找的那个人晨染就住在那处不算宽阔,清贫得紧的小道观里。
晨染是她给他取的名字,愿他生而为晨,永远朝气蓬勃,染便是让他一生谨记要如晨间薄雾染浸大地般,永远保持朝气与纯粹。
他出家的时候她眼睁睁看着他束上发髻,成为尧山佛门禁地里唯一一个道士。
他说:佛理固然通达,但我更爱华国的道教文化,都是修习,修道还是佛又有什么区别呢?
她一巴掌甩他脑袋上,凶神恶煞道:我等着你还俗,修道正好,比去剃了光头的你,还是这样顺眼一点。
她神色茫远,在这个时候倒是难得地跟当年的晨染一般,有些看不通透了,于是见过迟尽以后她第一时间想要做的事儿便是来尧山找他,至少看到他她心里会安稳一些。
是她把他从窑子里救出来,那时候他衣不蔽体,坐在地上看着她甩着鞭子一把把床上另一个男人勾掉了脑袋,他眼底没有慌乱没有绝望,只有一潭死水
她皱眉,看着这个长得清秀的大男孩,他的眼睛很美,是她见过无数眼睛里面算是顶清澈的了,在这种鱼龙混杂污秽至极的地方还能有那么一双干净的眼睛着实可贵。
于是她没有杀他,还给他取了名字晨染,晨染没有跟着她,她本就是个纵情声色的女人,身边怎么可能带个小男人?
来尧山是他自己的选择,而穆云罗也没有拦他,她不爱多管闲事,出手救他已经是大恩大德了,哪里还有心思去安顿他?
只是这个时候的云罗却蓦然想起了那个羸弱的少年,那双没有倔强没有狠厉甚至没有欢喜的眸子,那双跟她完全不同的眸子让她恍然如梦。
她做不了那样一个对什么都无所谓的人,她偏执倔犟,但是对于那些能够放下伤害继续淡然生活的人多是敬佩。
她救晨染,也是想要让自己安心,告诉自己,这个世界上不止只有她这种狠绝的一类人。
穆迟,车能开到山上去,就是路有些险峻,你可别栽了。
原本趴在车窗上支着脑袋偏头看外面美丽景色的小姑娘回首,望着穆迟缓缓道。一回首才发现穆迟一直在盯着自己。
这大概就是应了那句: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放心。他被她盯得有些意外,敛眸道。他的技术自然有保障,只是见着这个时候的云罗与他旁的时候看到的都不同,仿佛忽然磨去了锋芒,微微一笑时居然掩藏着无奈与寂寞。
这样的云罗不像她,不像小时候的云罗,更不像之前跟个妖精一样勾得他心神俱乱的女神。
此刻她眼底的神伤着实灼伤了他的心,她这般模样是因为她口中提到的那个初恋?
校庆以后,我跟你去帝都,然后我们先订婚。她道,眼底却没有什么多余的感情。
这样的凉薄冷漠让穆迟眉头一紧,长臂一伸直接把女人掰过了身子面对他,他定定地看着她没有什么感情的眸子,凑上前吻了吻她的眉梢。
属于男人独特的烟草味和略微灼热的气息落在云罗的脸上,烫得云罗心脏收缩,她这是在感伤个啥?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现在有男朋友,可别弄个精神出轨啥的。
再说了,她早就把迟尽掩埋进了心底最深处,就算是他现在回来了又怎样?
她该是不在乎的,可是一想到她的指甲刺入他腹部伤口刮出血肉时她就忍不住紧了紧那只挖他血肉的手,她好狠连经常杀人的她自己都这样觉得了,她做过的坏事杀过人的无数,可是他不同。
平日里直接断了别人的人头她眼睛都不会眨一下,可是偏偏那皮带甩的人是迟尽,她尖利的指甲刺入的血肉是迟尽的,她喜欢经年的人,哪里有那么容易放下?
穆迟温和地稳着小姑娘微微皱起的眉梢,为她一点点抚平,缓缓道:不急,我们慢慢来等你爱上我,我们再结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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