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子悠闲,连走路的姿势都透着一股子贵族气质,穆云罗一双血红的眸子有些讶异地看着他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话一般,一步步走远。
她盯着那袭沾了血色的白衣消失在拐角,她才微微松了口气。然后拖着疲乏又伤痕累累的身子回到她的住处。
这晚,最照顾她的师兄突然敲门找她,给她送来了医药箱,帮她处理了一下比较明显的那些伤口,还给了她一瓶药里面居然还夹着药方。
这些年你用的伤药都是特制的,你是女孩子,留疤不好看,药和药方都是门主给的。明天你便走了,师兄也没什么可送你的,便许你一诺,以后有危险,随叫随到,不过仅限一次。
司泽语重心长道,连他也没想到今天会被门主叫去,以为又要出任务,可是却得来了这小丫头要离开的消息,在这里恐怕只有温恒和司泽会把她当小姑娘,其余的谁见着她不是跟老鼠见了猫一般,能躲多远躲多远。
这哪里是个小姑娘,这明明就是个刀口舔血的魔女,短短三年已经让锁魂门的魂师折服。
嗯,谢谢师兄,也请师兄替我拜别温门主。穆云罗站起身,送客之意很明显,司泽也不多逗留,只是在关门的那一刹那很认真地说:小六,杀戮太重容易入魔,珍重。
穆云罗没有回答,关掉了门锁上,转身边走边把衣服脱干净,踏入了卫生间,她需要一场洗礼,对她来说绝对神圣的洗礼,洗去污秽洗去血腥,也要洗去无助挣扎怯弱善良纯洁
洗完澡她在床上为自己上药,拿着针很熟练地缝合伤口,再用司泽拿来的药覆上包扎好,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干净利落,快而熟练,仿佛做过无数遍。
她也的的确确是这样,在锁魂门怎么一步步杀出来的她已经有些记忆模糊了,但是无非是黑色与红色充斥还有一抹突兀的白会偶尔来瞧瞧她有没有死,如此而已。
不管温恒怎么想的,她不在意,她一颗心早就干涸了血液,枯死颓靡了。
只要能走就行,比起从前,她现在更喜欢直接跳过过程得到最好的结果,而温恒答应她离开,便是最好的结果,旁的她懒得理会。
第二日一早还没天亮,她便穿着来时的白裙,那枚跟着她来的狐狸面具早就不知道扔哪儿去了,所以她来时两手空空,走时也不会带走这里的任何东西,除了昨晚司泽送来的药,她走时亦是干干净净。
小可爱,真打算回去?温恒站在她面前,出人意料地居然穿了正式的西装,且还是纯黑的,与他白衣装扮不同,穿着黑衣的他居然没有一丝仙气,举手投足都是英国贵族的灼灼气质。
不是打算,是现在就走。穆云罗站在他面前,很明显矮他一大截,但是气势却丝毫不弱于眼前的男人。
这才是最让温恒的欣赏的地方,既然喜欢她的倔犟不屈,那么把她一直关在这里永远活在杀戮里有什么意思?
他一向喜欢放养,她既然想离开,他便成全,正如她所说,她是人不是刀,他放她走便是明明确确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刀,她那么鲜活,刀只是个工具,怎么比得上她明艳?
嗯,很好~他站在原地,已经听到不远处直升机螺旋扇转动的声音,有人来接她了,看来这小妮子家世不凡呢?
他从来没有查过她的过去,即便是现在,也只是闪过一个念头,不打算去干涉她的过去,这三年他过得比以往有趣,便足矣。
穆云罗抬首,越发看不懂这个男人,她欺骗他背叛他准备离开这里他没有丝毫生气,反而没有犹豫就顺口答应。现在还跑来送她,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即便她心里还有防备,却还是想要感谢这个人,这三年是她最暗无天日的日子,却因为温恒的存在,多了一抹纯白。
阿恒,不见。
直升机在他们的正上方,桨板的声音很大,风也很大,上面扔下来了一条绳梯,穆云罗在爬上梯子的时候蓦然回首,对着眼前这个还稳稳站在原地,准备目送她离开的男人道。
其实他为师,她算是他的学生,但两人却从来没有师生之间的互动,更多时候像是朋友,一起钻研摸索。
她会对他直呼其名,从来没有叫过他阿恒,从前他也会偶尔提及可以唤他阿恒,可是云罗是个油盐不进的,从来没有让温恒如愿过。
此刻突然叫,也想是个了断,不见此后经年,再也不见。午夜梦回,她也希望自己不会再梦到这处人间地狱以及,此间地狱的主人温恒。
温恒会一如既往叫她小可爱,虽然穆云罗表示自己完全get不到自己哪里有可爱这个属性,但是却懒得纠正他。
反正这名字总比她在基地的代号好听
虽然噪音太大快要淹没女孩儿嫩生生的嗓音,但是温恒却是切切实实听到了,男人难得地扬起唇角,苍白的俊颜如散去冰雪,整个人仿佛沐浴在温润晨光里。
温恒亦是扬首看着女孩儿已经攀上了绳梯,蓦然开口:六六六,再见~
穆云罗听到这么一句,脚下一滑,差点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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