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韶乘着珏泠来到居馫城不过一日光景。居馫城很静,静得出奇,那是一种跨越生死的冷寂。
红韶自珏泠背上飞行而下,带起阵阵冷烟,这座城很阴,雾气浓郁,遮挡了大半的城池,就好像整个泡在牛乳中一样,大街小巷全部死寂,看不见一点生命。红韶也不介意,毕竟她又不算什么活人。
珏泠变成一团光晕飞向清酒,一瞬间,天地变色,只见红韶右脸上出现一团白雾,白雾散开,是一只栩栩如生的白凤,不错,这便是珏泠的实体。
红韶并不讨厌如此,珏泠这样大,带在身边难免有些碍手,这样倒是方便了些。而她的容貌也因着夺人的亮点而发生变化。至少不熟悉她的人是认不出她就是宋红韶。
恰是此时,云雾破开,只见一个玄衣男子自云雾中踱步而来,倒是个俊逸的男子,眉眼间尽是待客的温润微笑,红韶一看便知他的身份。
不待红韶说话,那男子已然开口:姑娘便是拢月阁阁主?其实一切不言而喻。
红韶看着他,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被温水沁过心尖,一阵麻麻的舒畅感。不似她曾经认识过的任何人,很特别,很舒服。他不仅温润而且神秘莫测。
肤色很白,一种长期不见光日的病白。她突然来了要探寻这里秘密的好奇心。她倒是想看看,如此死城,他是怎么还在这里当城主的。
想来阁下便是靳城主了!宋红韶看着他,紫衣被寒风撩起?,在冷雾中猎猎作响,墨发翩然,脸上白凤泛着诱人的荧光,美得不似凡人。靳云朗看着她,眸色暗了几分?,隐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收紧,然后又释然般地放开。
正是在下!阁主若是不介意,不妨移尊至在下陋舍再行商讨。他的眸子很亮,泛着柔和的光彩。宋红韶看着他,竟在一瞬捕捉到一抹银光。那到底是什么?
红韶不怕死,甚至巴不得死,所以根本不怕什么危险不危险。
城主客气了,叫我宋红韶就好!毕竟她再也不是红韶了,真正的红韶为了可笑的爱情,可笑的命数,死在了那场命运的劫数里。
她现在是宋红韶,有师父给的姓,有师父给的庇佑,她是一个全新的宋红韶,而宫闱里那位姐姐,就好好用她的身份活下去吧。
那阁主不介意便叫在下云朗吧!仿佛意识到了太过轻薄,又改口道:宋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话可叫在下
云朗是吧?我这个人熟络得快,我们赶紧去你府邸吧,赶路得有些饿了。宋红韶说出这句话又有些后悔了,不过她确确实实在那一刻看到了从前的自己。那样真实。
?????靳云朗被她抢了话,有些诧异。这女子倒是有趣,随即勾唇一笑。大大方方地给宋红韶带路。
果不其然,府邸亦是一片死寂。不过倒是有人在这府邸的,他们无声无息地各自做着该做的活,没有表情,眼中也没有一丝神采。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活死人?
宋红韶看着走在她前面的靳云朗,只见那人走路亦是悄无声息,靳云朗?或者,该叫你什么?直到来了此府邸,才真正应了宋红韶的猜想。这座城其实就是一座死城。
五年前的居馫城不是这样,那样繁荣,她从苏城嫁到滇京途中便经过了这座城。还在驿站休息了一宿,那时的这里根本不是这样,五年,变数太多,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果然不是寻常人?,哈哈!此城早在一年前就被封印了。你居然还能在不毁结界的条件下进来,真是有趣!只见靳云朗转身过来,看着她的样子莫名地可怖,但那俊逸的容颜却是依旧的蛊惑人心。眼中的银色更甚。眸子在变,须臾之间,已是银眸银发,看起来居然更加灼灼不凡。
活死人?果真是活死人啊!宋红韶看着他,兴意盎然。
看来宋姑娘不怕。这倒是让靳某佩服。银眸银发的他在这片薄薄的迷雾中风华尽显,温润不再,而是一种放肆的邪魅。
是生是死,或者活死人都不重要,不会影响我们的交易,只要你要救的那个女子是你的挚爱便可。宋红韶犀利的眼风扫过那些无声无息的下人。又转眼看向放肆地探寻着她的那个男子。满眼的无所谓。
倒是个豪爽的丫头,希望你真的能救她。不然,你不可能活着走出居馫城。靳云朗威胁道。
宋红韶却蓦然笑了,她巴不得不能活着走出去。
带我去见她吧!
靳云朗带着她推开一间石室的门,里面很大,寒气刺骨。中间躺着一具红棺。红棺?红棺聚阴气,招魂招邪。看来有人想要妖化这具尸体。
靳云朗带着她走近,只见那女子容貌艳美,额间一朵血莲绽放得妖艳无比。即使死了,也有勾魂摄魄的本事。不是风尘中的艳俗,而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妖艳。不过要与宋红韶相提并论,那还是不够格的。
棺中女尸凤冠霞帔,她看向靳云朗,他是要娶她的吧!到底发生了什么?
她不解,但也不急。
这件凤冠霞帔很美,她第一眼看着就觉得莫名地熟悉,仿佛这件裙衫就该是她的,这个想法让她觉得可笑,她是来解愿的,怎么还打上人喜袍的主意了?还有这盏红棺,那么熟悉,仿佛她就在里面睡过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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