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英向她身边蹭了蹭,黄芪碰到他的皮肤,被那温度吓了一跳,看他面颊也是红红的,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小英,你是不是发烧了?”
小英模模糊糊地说:“没有啊……”
“那你身上怎么这么烫?”
小英的脸埋进被窝里:“那就是有吧……”
黄芪急了:“就怕伤口感染发烧那就坏了!还得好几个小时才能回去,什么药都没有,高烧很危险的!还有那个钉子,旧椅子上的铁钉肯定生锈了,伤口还那么深,万一破伤风怎么办?”
她越着急越摸不出来,捋起刘海用自己的额头去碰他的额头试温度,还不小心撞到他的鼻子,两人的门牙磕到一起,上嘴唇好像都磕破了。她分辨不清,时而觉得他身上滚烫,时而又觉得额头比自己凉。
她反复试探了几遍,确定他就算发烧温度也不会太高,放开他问:“小英,你还觉得冷吗?”
小英又往她身边蹭了蹭:“有点,你别离我太远……”
“那可能是有点低烧吧。”她贴到小英身边去搂住他给他取暖。小英发热的身体像个小火炉,她已经完全不冷了。“身上有伤口很容易就会发烧,只要温度不太高就没事。别担心,我帮你盯着,你好好休息吧。”
瓦盆里的火光荧荧晃动,影子在破旧屋瓦上跳跃。两个人的被窝很温暖,黄芪怕自己睡着,盯着屋顶的光影数椽子瓦片。数了一会儿,她一低头,发现小英还侧着脸双目圆睁两眼亮晶晶地盯着自己。“怎么啦?哪里不舒服睡不着吗?”
他微微摇头,仍旧盯着她。
“那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花?”
他的目光移到她额头,伸手拂开刘海,落在她额角的伤疤上,指腹顺着伤口的纹理抚过去。
“别摸了,好痒!”她抬手想推开,他却把脸压了过来,像刚才她试他的温度一样,额头抵着额头,鼻尖抵着鼻尖。
离得这么近,气息交错相融,黄城主都不敢大声说话了,怕自己丢脸地把唾沫星子喷到小英脸上。她屏住气小声说:“好像挺凉的,没发烧哦?”
小英却说:“小芪,我发现咱俩额头上这两个疤还挺配的。”
黄城主有点跟不上他的思路:“哈?”
“你看,你的疤在右边,我的疤在左边,都是从内向外斜,咱俩这样面对面贴在一起,两条疤几乎正好重合呢,是不是很相配?”
黄城主沉默了片刻,不顾唾沫星子丢不丢脸对他咆哮:“你无聊不无聊!谁要跟你这么配啊!你精神很好嘛还有心思琢磨这个!快睡觉!”
小英摸摸鼻子:“哦。”
“哦完了你倒是睡啊!睁着眼睛能睡着吗!你以为你是张飞啊!”
他不情不愿地闭上眼,还委屈地瘪了瘪嘴。
黄芪继续盯着屋顶数椽子。一晚上没睡,又走了十几公里路,跟江湖人士切磋了一番武艺,她是真的累了,此刻躺在温暖舒适的被窝里,困劲儿直往眼皮上涌。才数到两百多她就意识模糊了,脑子里似乎还挣扎了一下不能睡着,眼睛已经不听使唤地闭上了。
睡意朦胧时又觉得额头上发痒,好像是小英的手指,落在那道额角的伤疤上,柔软而温暖的,轻轻拂过。她晃了晃脑袋没躲开,咕哝道:“别玩了……”立刻又沉入黑甜乡中。
早上黄芪是被人说话的声音吵醒的,她立刻警醒地睁开眼。一个男人的声音从远处山谷间碰撞回荡地传过来:“学校里有人!在冒烟!”
小英已经完全退烧了,趴在她身边睡得正香。黄芪推推他:“小英,起来了!有人找到我们了,好像是教官!”
她翻身起床把迷彩服穿上,走到门口向外张望。这场雪下得真大,一晚上整座山就全白了,此刻雪霁云收,天光乍破,放眼望去一片耀目银亮。教官们穿着红色醒目的救援衣,正从旁边的山头上翻过来。
黄芪捡起地上小英的迷彩服,跑到门外空旷的操场上对着教官们挥舞:“教官看这里!我们在这里!”
教官也发现了她,冲她挥手:“你们几个人?都还好吗?”
黄芪喜不自禁地跳起来大喊:“我们两个人!都没事!”
教官回喊道:“那你等着!我们马上就到!”
黄芪蹦跳着回到屋里,发现小英还趴在地铺上一动不动,走近看他其实已经醒了,两眼无神不知道在看哪儿,脸色很臭一副起床气没消的样子。黄芪拍拍他说:“总算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回到营地里有你睡的,快起来啦!”
小英干巴巴地说:“起来我穿什么?”
他的上衣都被撕破了,还沾满血迹。“那你还是先躺着吧,一会儿看教官有没有衣服给你穿。我到门口接他们去!”说完又蹦回操场上。
教官们身手敏捷,十几分钟就从旁边的山头翻过来,一碰头先给她递上热水和食物,拿军大衣给她披上:“怎么样?冻坏饿坏了吧,快吃点东西。”
黄芪乐呵呵地挥了挥胳膊:“没事儿,好得很呢!”
“你们两个人一起的?还有一位同学呢?”教官问道,发现她手里破损迷彩服上的血迹,“受伤了?”
“嗯……受了点伤,他在屋里。”黄芪不确定要不要把那几个少年的事说出来,先没挑明。她把教官带进屋,随行的还有一名军医,帮小英看过伤口,重新清洗消毒包扎,又给他穿上保暖的军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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