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头男生身上挨了好几下,嘴角还被自己牙齿磕破了,气不打一处来,看到黄芪受制,扬起手里的木棍想狠狠揍她一顿出气,发现那根棍子已经劈开断成两截,抖一抖还掉木屑。他把手里半截木棍朝跟班男生砸过去:“你们从哪儿找来的破烂家伙?拾柴火哪?”
跟班男生委屈地说:“这破地方让我们上哪儿去找家伙,就从学校的破桌椅上拆了两根腿下来,我哪知道木头都烂掉了。”
领头男生看他手里还有根完好的木棍,吼道:“把你手里的给我!妈的这么多人被一个丫头片子打成这个熊样,老子不灭了她以后还混不混!”劈手夺过跟班男生手里的棍子,朝着黄芪劈头盖脸地就要砸下来。
黄芪被被子裹住一时挣不开,矮身低头蹲下避开头部,用裹着被子的背部去挡。棍子还没落到她身上,侧面有个人影向她扑过来,她没站位整个人被扑倒在地压住,那棍子就抽在了来人身上。
不是想象中棍子砸到人体的闷钝响,而是“呲——”的一声,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其中还伴随着某种轻微但令人毛骨悚然的声响。她听到自己上方近在耳畔压抑的闷哼,扑倒她的人本是张开双臂护着她,那手臂却失了力气,从她肩上软软地滑了下去。
“小英!”黄芪挣开裹在身上的被子,伸手抱住站不稳软倒下去的小英。她的手碰到他的背,背后结实的迷彩服撕开了尺余长的口子,湿漉漉的粘稠液体沾满了她的手,一股咸腥的气味散发开来。
胆小跟班男生最先反应过来:“你你你……他他他……他流血了!妈呀好多血!你要把人打死了!”
领头男生摸了一下手里的棍子,烫手似的远远扔出去:“不是烂木头椅子腿吗!为什么会有钉子!”
“椅子腿上当然会有钉子!谁叫你下手没轻重也不看看!上次也是你拿板砖砸别人的头!我就说大晚上荒郊野外的打什么打,现在弄出纰漏来了怎么办?教官的灯都看不见了!”
缠住黄芪的男生早就撒了手,颤抖着问:“现在怎么办?要不要送他去抢救?”
“送个屁!周围全是山送哪儿去抢救?你背他啊?”
黄芪的两只手都在发抖,她捂着小英的后背,血还在源源不断地从她手底下渗出来,透过指缝,沿着她的手背蜿蜒流下。有冰凉的水滴落在她脸上,一滴,两滴,三滴……四野里逐渐响起沙沙的雨声。
“别吵了!下雨了!再吵吵别说这小子,咱们几个也都要把命送在这里!”
胆小男生先打退堂鼓:“反正不关我的事,这么多人都看到了,是你用有钉子的椅子腿打伤他的,怎么收拾你自己想办法。我、我先走了!”往后退了两步,掉头撒腿向大部队离去的方向狂奔,一忽儿就不见影了。
剩下的男生还算稍微义气一点:“雨开始下大了,咱也赶紧撤吧,管不了那么多。要是被钉子划一下就能死人,只能怪这小子自己命不好,他们家祖上没积德,出了个杀人犯家里人自相残杀,活该断子绝孙。”
四个人互相看了几眼,迅速达成默契,转身开溜。领头男生走在最后,黄芪对他喝道:“你给我站住!一人做事一人当,捅了篓子就想落跑,是不是出来混的?”
领头男生回头看了她一眼,脚下略一迟疑,但又立刻转回去快步跟上同伴。四个人的身影很快湮没在漆黑的夜幕中。
黄芪一直在后头喊他们停下帮忙,毫无回应。怀里的沙周胤微微动了一下,用沙哑的声音说:“小芪,别喊了,我们自己想办法吧。”
黄芪连忙抱住他:“小英,你怎么样?”
“我……没事,被钉子划了一下……而已,死不了。”他显然痛得厉害,话都说不稳当,“血好像有点止住了,我……可以走。”
黄芪轻轻摸了一下他背上的伤口,的确不流血了。她扶他站起来,把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架着走,发现这样会扯到他的后背伤处,索性半蹲到他身前:“我背你回去。”
“你哪背得动我……”
“我怎么就背不动你了,废话真多,快上来!”恶霸地把他两只手拉到自己脖子上环着,双手托住他两腿背了起来。
其实她真的背不动。小英已经长得比她高了,百余斤的重量,刚才打架体力也耗费光了,现在她两腿发软直打晃。走出去十几步,她就觉得腿抬不起来了,冷不防踩到一块圆石子,脚下打滑摔了个跟头。她惦记着小英背上有伤,硬是翻到侧面摔下去,自己当了肉垫。
“小芪,这不是办法……”
她倔强地爬起来:“我一定会把你背回去的。”
小英,她说过会保护小英的,不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做不到了。
沙周胤止住她想再次背起自己的手:“小芪,你先听我说。我们出发到现在已经走了两个多小时,这里离营地至少有十多公里。你根本不可能背一个一百多斤的人翻山越岭走十几公里,这不是你有毅力就能解决的。而且现在还下雨了,我们没有照明工具,走山路很危险。这次你就姑且听我一回,以后全都听你的,好不好?”
黄芪微窘,说得好像她既没大脑又蛮不讲理一样。“那你说怎么办?”
“这里还有几间屋子可以避雨,比在山里乱走安全。现在应该已经有三点多了,再过两三个小时就会天亮,回到营地老师发现少了人会派人出来找的,这里是固定路线很容易被找到,我们就在这儿等着。你先去把那边的被子收到屋里去,别让雨淋湿了。还有那些篝火没烧完的木头,也用得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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