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Ρǒ㈠8ǎC.cǒм 23.嘿,好久不见
    安娜已经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度过这几天的了。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孔源源不断的泉眼,而格兰瑟就似那行走于广袤沙地中贪婪成性的旅人,费尽心机地试图榨干她身体里的每一滴水液。
    她很少有清醒的时候。
    依稀记得离开阿灰家的那天,格兰瑟留下了句:“一路南行,圣殿为轴,星河以左,明年的冬天,金花茶盛放的都城,便是圣地第七区。”
    随后,出乎意料的,阿灰上前抓住她的手:“我会在那儿遇见姐姐吗?”
    而就在前一个晚上,睡得正好的安娜被格兰瑟拖着去了一英里以外的湖边,压在那儿的石头上做了一整晚。
    “会的。”她连站的力气都是格兰瑟给予的,回答自然也是。
    不过,孩子的确需要一些善意的谎言。
    再然后,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隐有人声鼎沸。
    安娜后知后觉地从昏昏沉沉中挣扎着探出头去,格兰瑟大发好心地帮助了她。
    “正好,我们到了。”安娜轻而易举地从格兰瑟的口吻中捕捉到了他的好心情。
    她被他扶着下了马,眼前的一切陌生极了。
    这是一座肃穆且壮丽的宫殿,高耸入云的笋状塔楼先声夺人,主楼被七道硕大的斜柱牵引支撑,最上方那一采光的高楼,熠熠生辉。而墙壁上,到处都是浮夸绚丽的浮雕装饰,多以太阳为原型,在阳光的照耀下流转的金光让其难以忽视。
    这莫非就是圣殿?
    “圣子殿下!”    迎面走来的圣骑士身披棱角分明的镀金板甲,宛如与他身后的宫殿融为一体。
    “您可安好?”他的声音低沉而坚毅,很容易让人产生信赖感。
    “我能有什么事呢?”格兰瑟笑得端的是一副淡雅出尘。
    确实,格兰瑟能出什么事,倒还不如问问在他旁边的自己呢!
    “这位是…”
    “顺路的。”安娜没好气地说道,但因为这几天的摧残嗓子到底是哑了下来,脱口而出的嗓音是她也意想不到的软绵绵,就像是……在撒娇。
    面前的圣骑士将视线移了过来。尽管他盔甲覆面,可她明显感受到了对方在面对她时似乎愣了一下,但是片刻后便恢复了原样。
    “我明白了。”他恭敬道,视线又转了回去,“需要我向长老团汇报吗,殿下?”
    圣殿十叁席长老团,包括圣子在内,以圆桌会议为媒介裁定事务,是圣地真正的掌权势力。
    安娜感受到场面诡异地沉静了几秒,随后边听格兰瑟熟悉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倒也不急于一时,埃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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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埃可?埃可!
    是同名吗?
    由于储物戒被格兰瑟抢走,连见像样衣服都没有的安娜迫不得已只得进这宏伟盛大的圣殿里做客。
    她应该是被安排进了一座偏殿,高大、宽敞、明亮,窗户上以五彩玻璃镶嵌图案,无论是打开还是合上都别具风情。偏殿外是一个小花园,体积不大,但假山、流水和未到开花季的荷塘一应俱全。还有那棵高达二十米的罗汉松,条状披针形的常绿叶螺旋而生,秋日的暖阳洒下来,金绿辉映,螺旋交织,煞是好看。
    格兰瑟进了圣殿后就被如她所料地被事务缠了身,这倒是让安娜狠狠松了口气。不过……那个埃可到底是不是她那个突然人间蒸发了的竹马啊!?
    “埃可!”安娜咬咬唇,大着胆子冲着树下站得如那棵罗汉松般挺拔秀丽的圣骑士摆手喊道。
    喊错名字什么的,只要她不觉得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安娜小姐。”在他靠近说话的那一刻,不知怎么安娜就感觉自己应该是猜对了,“请问您有什么吩咐?”
    态度谦恭的骑士微垂着头却难掩凛凛的威风,阳光下通体镀金的甲胄鲜明耀眼,让人不由想目睹盔甲之下将会是个怎样英姿勃发的少年。
    “摘下你的面甲,埃可。”安娜仰头望向他。
    那厚重的护面背后,是不是一双海蓝色双眸呢?
    他显得有些为难:“这…有违骑士精神。”
    安娜死死地盯着那泛着暖光的甲面,声音却逐渐冰冷下来:“那你说说,说好了一起成年后私奔却突然在某一天叛逃,是否也有违骑士精神呢?”
    光晕化了开来,就像是有道暖融融的彩虹从天空掉进了色彩斑斓的八月森林。执手奔跑的男孩女孩穿越过布满野花青藤的小径,笑声以他们为起点,从他们身旁一次次走过  ,犹如来来去去的影子,雕琢了一路上所有的色彩。
    但如今分明是深秋的午后。
    “安娜小姐。”他状似轻轻叹息了一下,却让她勾想起了那似乎很遥远又很接近的轻柔的忧伤。
    少年露出了整张脸,有她极不熟悉的竖直短发叫嚣着坚毅与张扬,但同时也有她极熟悉的蓝眸诉说着乐观与温柔。
    银发蓝眸,貌美出尘,天赋异禀,剑术高强,明明……说好了做她这个女巫永远的骑士的啊。
    “果真是你。”安娜喃喃道,“你变化真大,我差点没认出来…”
    “你也是。”他顿了顿,“很不一样。”
    金属碰撞声蹭蹭作响,他把护面又戴了回去:“圣女殿下,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回去继续执勤了。”
    “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成圣女?”情不自禁地,透过窗台,安娜伸手拉住埃可的手臂,却又被那一手触及的冰冷惊得蜷缩起了掌心。
    “那可能是我猜错了。”他的声音瓮瓮的,似乎是因为需要穿透那层沉重的盔甲,任何一丝一毫的感情波动都被其消解得一干二净。
    不受控制的,那段不懂事、不成熟、不太好的记忆再次从尘封的心底泛了上来,她不得不承认,其实摘掉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剩下的都是多么难以寻找的珍贵。
    人的一生不可能得到两次珍贵,不像埃里森小镇的蔷薇一年总是盛开两季。而那被摘掉的很小很小的一部分,不过是记忆的结尾罢了。
    回过神来,安娜叫住了离去的少年:“你这几年…过得怎么样?”
    “很好。”他没有回头,声音却转了个弯绕了过来。
    “如您所见,圣殿很好,格兰瑟殿下也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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