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僮看了看村口来往的人群,问道:“前面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有人坠崖了,环山公路暂时封了,估计要过几个小时才能通行。”
“所以你是下车来睡宾馆?”祁僮笑着环顾四周,“怎么?室内的厕所已经不够你发挥?”
唐成脸一热,恼道:“我可不敢一个人睡这偏僻村庄的宾馆,这里就一个公共厕所,排队都排到村口去了,我憋得慌,又不好意思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遛鸟,才摸到这里来的。”
赫榛笑着摇了摇头,“那你一个人跑这来,就不怕了?”
“本来急着找厕所,没空害怕。”唐成瞥了一眼祁僮,告状似的对赫榛说:“要不是僮哥,我都尿完回车里了。”
小屁孩都学会当着他的面告状了,祁僮挑了挑眉,这一个两个的真是飘了。
“所以你们又为什么会在这?”唐成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白了白,“这一片闹鬼?”
“你这话可别当着村民的面说,不然拿扫帚把你打出去。”祁僮说着拍了拍他的肩,“年纪轻轻别成天胡思乱想,车上位置小,你还是找个宾馆房间躺一晚吧。”
“你们去哪呢?”唐成见他们抬脚就要往山上走,连忙扯住了两人的衣摆,又看了看前方杂草丛生的山路,“夜黑风高的,往山上走多瘆得慌。”
只见赫榛看了一眼祁僮,祁僮朝他点了点头,唐成不知道他们又在对什么暗号,还不等他发问,赫榛转过身看着他问道:“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逛逛坟头?”
唐成:?
一神一鬼把蒋文新的事三言两语说了个大概,唐成听完后没多想就直接跟着上了山。
“蒋同学,我们来看你了,希望你在下面一切都好。”三人找到衣冠冢后,唐成对着墓碑拜了几拜,突然又说:“哥,咱们就这么空手来会不会不太好?”
“谁说是空手来的?”祁僮说着不知从哪拿出了一卷阴司纸,均匀地给另外两位也分了点。
赫榛看着他递过来的东西,低着头抿了抿唇,他本来以为自己偷偷联系白芒,又跑到这里来“违规操作”,祁僮知道了会生气,却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拦着他,还悄悄帮他做了后备计划。
“发什么呆呢?”见眼前的人低着头不知想什么,祁僮曲起食指用骨节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赫榛被吓了一跳,惊得颤了一下抬头愣愣地看着他。祁僮被他的表情逗乐了,笑着拉住他的手带人蹲了下来。
蹲在另一边的唐成从包里掏出个打火机,正要点燃阴司纸的一角,又突然抬起头,不耻下问道:“话说这些烧过去的纸钱是怎么到他们的手上的?”
祁僮掏出手机,只见他在屏幕点了几下,凑到另外两位面前,“每个进了冥界的鬼魂都会自动开通冥都银行的账户,他们的亲友烧了阴司纸或者其他纸屋元宝之类的,都会换算成相应的冥钞存进他们的账户里。这个不限于祭拜,像白无常没钱的时候,也经常会让其他人,”祁僮伸出大拇指指了指自己,“烧两张纸借他先买杯奶茶。”
唐成:“那不用输入密码转账,怎么能确认是到了对方的账户?”
“意念识别。”祁僮右手手肘撑在膝盖上,耐心科普道:“无论在何地,只要你烧阴司纸时是想着对方的,就不会出错。所以心越诚,烧给对方的东西就越不会遗漏。”
“我懂了。”唐成点了点头,“以后我回了家,有空了也可以给他烧点。”
火苗顺着阴司纸的一角慢慢往上蚕食,晚风带过一阵焦味,灰色的纸灰被扬了起来,还带着点火红和余温,却又飞快地暗淡在了夜色里。火光将三人面前的那块苍白笼在其中,仿佛在这一瞬间,冰凉的墓碑都被捂出了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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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山后祁僮发现赫榛又开始犯困,大半夜也不好找车回宴山,正准备拉着人开始找宾馆,唐成突然拦住了他们。
“哥,要不要一起去我爷爷家玩两天?”
祁僮挑了挑眉,“少年,你是不是夜里害怕,打算找俩保镖啊?”
“害怕是肯定害怕的,毕竟深夜停靠街头的大巴也是鬼故事的高发地。”唐成一脸诚实,又说:“但想找你们玩也是真的。”
“你说你爷爷家在千竹市?”赫榛问道。
唐成点点头,“千竹市一个小山沟里,大巴灵活点,能直达家门口。老人家习惯了山清水秀,也想在那守着我过世的奶奶,说什么也不愿意跟我们爸妈到宴山住。”他说着还跟个旅游机构派传单的似的,拿出手机划拉了几张照片递到赫榛眼前,“看,风景是不是贼漂亮!”
“等等!”就在唐成要划过某张照片时,赫榛突然捏住了他的手指,“这位是你爷爷?”
祁僮见他脸上划过一抹震惊的神色,也凑上前去看了一眼,照片里是是一对爷孙俩。一座古朴的宅子前,唐成正穿着羽绒服坐在一张小板凳上逗着狗,而他身旁站着一位老人,对方正捏着毛笔在桌上一张红纸上写字,应该是在写对联。这照片应该是唐成一家子回去过年时拍的,那一瞬间定格的画面,在萧索的冬日里却透着岁月静好的暖意。
还不等他询问赫榛为什么要为一张照片震惊,赫榛先一步转过身看向了他,“我们也去。”
祁僮一愣,赫榛又软下了声音,“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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