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啾扯了扯嘴角,苦笑道:“所以我才非去不可嘛,否则三殿下更不会好了。”
小刺猬便不言语,他其实也隐隐听说了冲喜的传闻——别看他在这昆仑山上地位低下,可他交游广阔,什么秘密也瞒不住他呢。
听说龙宫那头连帖子都准备好了,只待两家议定日期好大请宾客,依这架势,哪里容得白家说一个不字?何况又是两家祖宗早就商量好的,谁先反悔谁不是人。
在外人眼中,这桩亲事并不算坏,三太子虽然病着,可依龙宫的分量,怎么算都是白家高攀。可小刺猬却是知道好友心事的,奈何那人只是一介书生,如何能与东海未来的龙君相提并论?
思及此处,小刺猬唯有尽量安慰,“可是我听说三殿下相貌非常俊美,也许你将来会爱上他也说不定。”他们妖怪不也是靠皮相挑男人么?
白啾不否认这种说法,但是他觉得毫无可能。这辈子他就没见过比意中人更好看的生灵,长大后的三殿下他虽未曾谋面,但白啾猜想他一定好看不到哪儿去——小时候那条恶龙就生得一脸凶相,现在一定更凶了。
冲喜的事就这么说定了,虽然比不得正式成亲那般隆重,但毕竟是东海百年来头一遭办喜事,纵使亲家有些上不得台面,也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务必郑重对待。
白啾则是悠闲度日,一应琐事自有两边的长辈打理,他只需安心等着坐上花轿就成了,十分简单。
但是在那之间,他仍希望自己能与书生见上一面,至少,也要问一问那人的意思。他若是愿意等他呢,两人就商量一个期限,无论龙三太子是驾鹤归西还是复原如初,他都要逃离龙宫的枷锁,跟心上人私奔逃往京城;他若是不愿意的话……白啾用力摇了摇头,他当然不会不愿意的。
倘若这世间还有坚贞的爱情存在,一定非他与书生莫属。白啾笃信这一点——他绝不肯承认自己读话本读到魔怔了。
可惜当白啾飞回乌衣巷时,那栋旧宅院门紧锁,里头的人也不见踪影。白啾询问邻居大娘,好心的大娘告诉他,那秀才相公可能是回老家看望亲戚,不知多几日能回。
白啾心下不无失望,他原想着成亲之前能与那人说说话,好歹能疏散一下心结,结果却……这是不是就叫做有缘无分?
大娘接过他递来的一粒散碎银子,一面笑嘻嘻的打量这俊俏郎君,“小公子,你与那秀才郎可是关系匪浅?”
白啾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他还以为自己与情郎的来往十分隐蔽,原来已经被人看在眼里了。
那大娘便叹道:“果真如此,我原瞧着那秀才郎风度翩翩,将来没准前程似锦,本想将娘家侄女许配给他,原来已经被人占了先了!”
她拍拍白啾的肩膀,喟叹道:“小相公,要惜福啊!”
白啾看着这位热切的大娘转身进屋,只觉心情复杂:原来他这段感情还是有人在支持的,并非预期中那般偷偷摸摸,不为世道所容。
可惜今日一别,不知何时能与他恋慕的书生再见了。
白啾心下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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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印得知龙母下旨冲喜的消息,也着实出于意外。自回来之后,他甚少与双亲见面,这回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找上门去,他想这下坏了,小胖鸟一定得恨他入骨,万一他不同意,事情闹得不可开交,又该如何收场?
龙母瞧见儿子愁眉紧锁的模样,反而觉得有趣,她轻快的笑道:“什么大事,看把你慌的。怎么,你的病已经好了?”
敖印无言以对,果然知子莫如母,他装病的事就算能瞒过其他人,龙母亦是火眼金睛明察秋毫。
敖印无奈道:“您怎么能骗人呢?如今人人都晓得儿臣病重需要冲喜,若是拆穿了,您让儿臣的颜面往哪里搁?”
“那怎么办?喜帖都已经广发出去了。”论耍赖皮龙母从来不输给任何人,何况在她看来仍是稚气未脱的敖印,她轻轻剜了幼子一眼,“要说骗,那也是从你打头起,你娘我可担不了这干系!”
眼看敖印抿唇不语,龙母知道这小子已然生起闷气了,索性也懒得再逗他,只笑吟吟的道:“怕什么,白家已经答应这亲事,眼下可好两全其美,母亲不都还是为了你?”
听见这般,敖印脸色果然缓和了些,却不放心的再度问道:“是他答应的么?还是白家答应的?”
“有何差别?”龙母笑盈盈地睨着他,“就算他不是甘心情愿,等人到了咱们宫里,你害怕没本事令他回心转意?”
敖印最受不得激将法,闻言果然傲娇的别过头——他当然不信自己的魅力会输给一个穷书生,虽然那穷书生亦是他幻化的。
龙母索性再激他一激,“白家那小啾啾摆明了是个心软的,如今是被一个穷书生给迷住,焉知他日不会恋上另一个秀才郎、破郎中?倒不如早早地把他迎过来,也省得他跟人跑了,到时候追悔莫及。”
被龙母这么一点拨,敖印顿如醍醐灌顶,对呀,他怎么没想到这个?就算要将那胖鸟儿的心思拉回来,也须防着他被些三心二意的人引诱了去。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敖印不得不佩服母亲深谋远虑、足智多谋。不过……他看着龙母温和无害的笑脸,冷不丁道:“娘,其实您说这么多,不过是嫌这宫里太过寂寞,想多收个儿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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