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重镜余光扫见,诧异地挑挑眉,全然不知道为何易掌门对自己这般推崇。
沏好了茶,易掌门一边倒茶一边故作镇定道:“剑尊来临江峰,可是有要事要做?”
易郡庭在一旁插嘴道:“爹,剑尊说是来做客的呢。”
易掌门瞥了自家蠢儿子一眼,心想剑尊去查当年真相之事已是三门人尽皆知的“秘密”了,真相还未大白,他怎么可能会无缘无故来临江峰?
也只有易郡庭会相信相重镜是来单纯做客的了。
相重镜并不想对真心待他之人有一丝一毫的利用,笑了笑,道:“我的确是来做客的。”
易掌门将茶杯轻轻放在相重镜面前,煞有其事道:“看吧,剑尊说是来做客……啊?”
回过神的易掌门诧然抬头。
相重镜冲他一笑,道:“在三毒秘境,郡庭帮了我许多,我此番路过,自当过来拜访。”
易掌门愣了愣,接着老脸一红,为自己以己度人的小心思感到羞愧。
易郡庭有些得意地哼了一声,又眼巴巴拽着相重镜的袖子,道:“那剑尊可急着要走,能在临江峰小住几日吗?”
相重镜想了想,道:“也好。”
易郡庭立刻欢呼,易掌门也惊喜地看着他,对上相重镜探究的视线忙干咳一声,装作庄严的模样,说了几句客套话。
临江峰的确是修养静心的好地方,相重镜被安排在一处悬崖边的院落,一出远门便能瞧见无数云海仿佛潮水似的扑面而来。
易郡庭眼睛亮晶晶:“剑尊喜欢这里吗?!”
相重镜笑着抚摸他的脑袋:“喜欢,多谢。”
易郡庭开心得不行,欢天喜地地跑了。
相重镜目送少年的身影消失后,才披着黑色长袍,慢条斯理地走向悬崖边。
云海依然在飞快涌来,穿过相重镜身边时带来一股彻骨的寒冷,仿佛秋日带着霜气的白雾似的。
相重镜面不改色地敛着衣摆坐在悬崖边,双脚悬在峭壁上,衣摆被风吹得胡乱掀起,垂着眸往脚下的万丈深渊看去。
顾从絮拧着眉头出现,坐在他身边,道:“你就不怕掉下去吗?”
“怕什么?”相重镜懒洋洋地晃荡了两下腿,偏头笑着看他,“你不是还在吗?”
顾从絮对上他的视线,不知怎么突然感觉心间似乎塌陷了一块,一股无名的感觉席卷整个脑海,让他莫名愉悦。
他眨了眨眼睛,突然道:“如果我不在呢?”
相重镜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疑惑道:“那你去哪里?”
云海倾泻着从两人身边穿过,白雾将他们吞没,哪怕近在咫尺也无法看清楚对方面容。
加上方才这句话,相重镜莫名觉得心慌,本能伸出手朝着面前的人探去,似乎想要留住他。
下一瞬,他指尖触碰到一个柔软的东西。
云海白雾飞快散去,带起两人披在肩上的墨发。
相重镜和顾从絮正伸着手指不约而同朝对方探去,五指指尖刚巧触碰上,没有偏离半分。
周围一片死寂,两人全都愣住了。
好一会,相重镜的手指不受控制猛地一颤才将他从呆愣中唤醒,他立刻将手缩了回来,转过头去继续去看面前的云卷云舒,只是耳根红得险些要滴血。
顾从絮终于确定相重镜是在害羞,但他有些不理解,为什么只是碰个手他就耳朵红成这样,明明他们连渡龙息都渡过两回了。
相重镜默不作声,根本不知要如何开口说话。
顾从絮见状,便决定自己问问。
“你刚才……”
他才说了三个字,相重镜突然像是被惊醒了似的,胡乱随手一指,故意打断顾从絮的话,道:“啊,你看,那是不是寺庙?”
顾从絮拧眉,顺着他微微发抖的手朝下面看去。
一波云海散去后,深渊下方的场景显露出来,那斜下方竟然真的是溯一的寺庙。
那寺庙还挺大,从这个角度看过去能瞧见寺庙大半的场景。
说来也巧,方才相重镜路过寺庙时没瞧见寺庙中有人,但在这个时候,他却眼尖地瞧见寺庙当中隐约有两个人站在一片空地上。
相重镜瞧不太真切,也没再继续纠结方才那个小意外,纵身就要往下跃,打算看看能不能在半空看到里面的人是谁。
只是他还没跳,就被顾从絮一手扣住了腰,硬生生按在了原地。
相重镜:“你做什么?”
“那是宿蚕声和……”顾从絮皱眉想了好一会,才不悦道,“那条没用的小毒蛇,你现在下去做什么,那禁制又打不开。”
相重镜诧异:“晋楚龄也在?”
顾从絮:“嗯。”
见相重镜深思,顾从絮立刻如临大敌:“你……你不会要去见他吧?”
相重镜闻言古怪地看着他,道:“在你心中,我是善人?”
顾从絮:“……”
他竟然不知如何反驳。
“我只是在想,或许我们都猜错了,劫走宿蚕声的并非是溯一,而是深谙法阵的晋楚龄。”相重镜眯着眼睛看着下方仿佛蚂蚁似的两个小人,“这寺庙的禁制应该也是晋楚龄下的。啧,溯一倒是好手段,将他们两个全都搜罗到一起去了。”
顾从絮还记得晋楚龄就是那个将相重镜封印在定魂棺六十年的罪魁祸首,神色阴沉道:“我吃条蛇加个餐应该没问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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