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再任性?惹人烦。”
唐月凉那讨人厌的家伙坐在黄梨木扶手椅上,戴着单片眼镜,正细致打磨什么东西,冷声道:“童先生这?半月胃口不好,安生点,别再惹他发愁。”
“姓唐的,你以为你能关住我??”
王盼之戾气未消,正想?找人发泄,想?都不想?:“童先生也?不是什么好人,不用他假惺惺找我?回去,他瞒我?的事我?知道的一清二?楚!”
王盼之想?的是那日在童家密室里囚禁的人,唐月凉听了后却脸色微沉。
“既然你知道了王家的事,更不该缠着先生,无理取闹。”
王家有啥事?
王盼之没听明白,光抓住了后半句话,又是愤怒又觉得冤枉,横刀一指:“我?从没有缠着先生,也?没有无理取闹!我?和姊姊的事他凭什么插手。”
如果不是那日童半夏关她紧闭,姊姊怎么可能和李大麻子拜天地!
心头怒火又被?勾了起来,她和唐月凉大打了一场。王盼之知道自己打不过唐月凉,以前就输过很多次,但她不在乎,她只是想?发泄,输也?好赢也?好,就是想?发泄怒火。
她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掌把?唐月凉打吐了血。
“你为什么不用火焰,你到?底怎么回事!”
仇恨蒙头的王盼之瞬间懵了,立刻去扶唐月凉。他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吐血,王盼之手指搭在他脉上,才发现唐月凉身体虚弱的简直跟普通人一样,衰败到?了极致。王盼之急了眼,顾不得其他慌张背起唐月凉,半夜三更去敲童半夏的门
民间大夫治不了猎杀者?,唯有童先生古今中外,天文地理,岐黄之术全?都精通。唐月凉伤的很重,即使是童半夏也?救了三天三夜才救回来,而王盼之在病房外不吃不喝抱刀守了三天三夜。
从那以后王盼之收敛了脾气,不再随意动?手发怒,寻衅滋事,整个人沉稳起来,像是真正长大了。
甚至在姊姊孩子满月酒的时候,王盼之还深夜偷偷去看过。
“小孩真丑,像只大马猴。”
蹲在竹摇篮边上,绿眼睛黑猫嫌弃扒着摇篮探头探脑,推的摇篮中婴儿咯咯直笑。
“你得叫我?姨姨,知道吗。”
黑猫嘟囔着,咬了搓自己的毛。漆黑软毛化作火焰,在她的控制下编成个小小的护身符,放在摇篮里。
生了孩子以后,李大麻子和王槿之就分开住了,孩子由王槿之抚养。现在的王盼之已不像曾经那般意气用事,看过外甥后她避开其他王家人,溜到?姊姊的房间里,蹲坐在椅边软垫上,耳朵尖抖抖。
她今天是想?来跟姐姐求和的。
只是心血来潮,准备的不太充分,临到?近前,天塌下来都不怕的王盼之罕见忐忑了,长姐如母,心中对姊姊的敬令她更不安,看到?桌上在纸笔,王盼之想?是不是再有一封求和信比较正式诚意。
然而在打开抽屉取信纸的时候,王盼之看到?了厚厚一沓信。最顶上那张开头便写着。
【童先生,王家的事劳烦您帮我?瞒着盼之。】
* 现实王盼之分界线 *
王盼之冷漠撕碎记忆碎片,大步走?出,深蓝海水泛起一圈圈涟漪。从初入时的大殿到?终点,她已经走?了大半路程。往昔重现秘境不过是用来考验意志不坚,心有挂念之人的。所谓亲近之人的记忆就是一个个陷阱,诱哄人们一个个跳进去,到?最后泥足深陷。
王盼之死了又活,死死生生大半辈子,执念之深,意志之坚常人难以比拟。无论是进入乔双鲤记忆,看到?他小时候被?虐的像颗娃娃菜,学生时傻乎乎看不清自己心意,和顾临安看似正经师徒实则腻味的要命。还是进入童半夏记忆,目睹他几次或惨烈悲壮或慷慨就义的死亡,王盼之都没有半点触动?。
破碎记忆前进,这?是最快捷的路。
她心志坚硬似铁,所求的就是胜过这?场无聊比赛,夺得前往昆仑秘境的资格。无论何人何物都不能阻止她的步伐。
王盼之确实是最快的,当?他人还都在被?第一个记忆碎片束缚时,她已经迎来了第三个。
昏黄水波扑面而来,将人完全?笼罩进去。水波中泛着轻柔檀香气息,就像民国?时妇家人常熏在衣物和信纸上的气味,半点不刺鼻,带着回忆的味道。
当?睁眼看到?自己所处的地方时,王盼之瞳孔骤缩。她嘴角不自觉抿成一条线,速战速决找到?了脱离梦境的关键物品。
但能撕裂空间金石的手,捻着这?张脆弱单薄信纸时,却瞬间失去了所有力气。
王盼之死死盯着眼前的信,上面熟悉到?骨子里的墨字,一笔一划。
【童先生,王家的事劳烦您帮我?瞒着盼之。】
未打开的信件,她两辈子的心结。王家的事,王家的事,王盼之,王槿之。那场熊熊燃烧的大火,屠灭王家上下的凶手。
王盼之闭上眼,握信的手微颤,似在克制,似在忍耐。僵持半晌她颓然失了力道,深吸口气,最后坚定打开了这?封信。
她要知道姊姊一直对她隐瞒的王家事到?底是什么,寄给童半夏的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
已经这?么多年了,她还是记在心里,耿耿于怀。如果早知道那封信里到?底写了什么,如果早知道,那事情到?最后是不是不会落到?如此糟糕的境地。自责与愧疚,痛苦与悲伤宛如钻心蚀骨的小虫,日日夜夜啃噬王盼之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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