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梦阮的呼吸逐渐沉缓,只觉掌中像握了只小雏鸡,或是其他什么娇小的幼崽,敏感地扑棱棱抖动。
忽然间,一只爪子“啪叽”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想往外拉。
哪料撼动不了,只得又“啪叽”、“啪叽”拍了他手背两下,以示怒气。
“干嘛喵……”荆雪尘迷迷瞪瞪地睁开眼,脸上红得厉害。
耳朵向来是雪豹全身上下最敏感的部位之一,任是他再疲倦,豹耳被□□这么久,就算是冬眠也能痒醒。
他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呵欠,记忆逐渐归拢。
“喵嗷??!”
荆雪尘看看捉着自己耳朵的商梦阮,又看看不要脸地缠着商梦阮手臂的毛尾巴,顿时感觉全世界都背叛了他。
就连他的尾巴都背叛了他!
但是骂自己是万万不可的,那就只能骂这个擅自摸他耳朵的便宜师父了。
“你你你怎么可以这样!豹……猫耳朵是不可以摸的,你不知道吗?”
气势汹汹,理直气壮。
商梦阮无动于衷,甚至指尖又捏了一下薄薄的耳廓。
是可忍,孰不可忍!
荆雪尘又羞又怒,逃又逃不过,挣又挣不脱,只好运起心法,将四散的妖气重新净化成灵气,直接收了耳朵、尾巴和爪子。
都怪他粗心大意,睡得太沉,竟忘了运转莲华九歌决,反倒让商梦阮占了便宜。
然而这个占了便宜的师父,还一脸冷冰冰的,连一点点愧疚之心都没有。
那表情,甚至还有点无辜,好像在谴责他突然发脾气。
“徒儿的尾巴实在缠人。”商梦阮淡淡道,“为师只是想将你唤醒。”
一听此言,荆雪尘连把尾巴毛揪秃的心都有了,只想把这毛玩意儿拎出来训斥一顿。
“即便是那样,”他死撑着面子,“我的耳朵也是不能碰的。这个要加在第二条规矩里:耳朵,尾巴根,都是绝对不能碰的!”
他显然没发现,自己的言辞中不小心把另一个敏感点也漏了出去。
“耳朵和尾根,有何特殊之处?”商梦阮状似无意问。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荆雪尘扬起下巴,“对于妖族来说——当然我这个半妖也算,耳朵和尾根,要留给以后一起抱窝生崽的伴侣用。”
这下商梦阮总该懂了吧?
毕竟他可不会生崽子。
商梦阮点头。
荆雪尘放心了。
清晨一场闹剧收场,他这才顾得上检查自己的修炼情况。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这根本不是修炼了一晚上,而是半个月吧!
荆雪尘呆呆抬头,一脸不可置信,两只猫眼里充满了赞叹,布灵布灵地冒着小星星。
这就是所有人都想拜章莪君为师的原因吗?
原来修炼还可以这么一步登天的吗?
商梦阮微微一顿,感觉自己被他当成了一块肥美的羔羊肉。
“我的修炼速度怎么样?”荆雪尘仰着头,像只亟待人摸脑袋表扬的小猫。
“还算过关。”商梦阮淡淡开口,比他想象的更快。
然而经受过他几次不咸不淡的评价之后,荆雪尘已经自动将这话翻译成:为师好像也挑不出什么错,所以徒儿真是天赋卓绝。
“嘿嘿。”少年顿时把晨间的不快抛到脑后,身体摇来晃去,“话先说在前头,普通妖族的换毛期最快也要个十年八载,我比他们快些,也就要个……一两年左右。这个速度是我的极限。”
言下之意,他已经够努力了,所以灵兽肉什么的,不要大意地砸过来吧!
“还能更快。”商梦阮却道。
荆雪尘撇嘴:这人耐性也太差,一两年都等不起。
“不过,”商梦阮话锋一转,语气严肃,“谨记,绝对不能在朝云处以外的地方失去意识,露出妖形。到时候没人能救你。”
他话说得重,却很在理。
毕竟这种情况已经出现已经是第二次了,上一次是在入门考核上,荆雪尘差点因为灵气消耗过快,而在大庭广众之下败露妖身。
“试灵石被人动了手脚。”他有些郁闷道,“那个动手脚的坏蛋……或许知道我是妖。”
“此事交予为师。”商梦阮驱动轮椅,“你只需顾好自己。”
荆雪尘心中微动,不自觉翘了翘嘴角,再回头时,商梦阮却已经消失了。
他捏了捏胸口的奶猪玉佩,想说“他或许是个好师父”,又觉得奶猪不会喜欢听这种亲近人族的话,便住了口。
“他怎么总是说着说着就消失啊。”荆雪尘道,“奶猪,你觉得他去了哪?”
“不知道,管他呢。”奶猪的肚子咕咕叫,“微臣饿了,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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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商梦阮寄住在无量宗的十年间,常因相貌和修为等原因,广受三界女修们的青睐。
然而他性子太孤僻,为人冷漠不通人情,所以像是一朵高岭之花,使人向往,又不敢多有肖想。
素晴曾以为,自己是唯一一个在章莪君眼中留下影子的女修。
因为,她有足够的资本和足够的勇气,请求章莪君收她为徒。
预想很完美:她自己也是火灵根,性情安静,绝不会聒噪吵闹给章莪君添乱。再加之容貌清丽,家族渊源颇深——章莪君没有理由拒绝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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