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莫大的信任和荣光。
湖岭夫人的儿子死后,她似乎只是难过了一阵子,便就再也不曾表露出分毫情绪来。
仿佛她的儿子,只不过是她生命中的一个路人而已,和阿猫阿狗一样,死了便死了吧。
更何况,死因还不太见得了光。
只是湖岭夫人手段非凡,俨然已经将容轻言的死,给包装成了为容族做任务的过程中,受心怀不轨之人所害,为容族而死,便将容轻言从大荒域拉回来的尸体,在容族祖坟里挑了个风水宝地,就这么安放进去。
湖岭夫人下葬容轻言的时候,妆容艳丽完美,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似乎有人说她是个心狠的母亲,但也有人说这不过是伪装。
然而不管怎样,湖岭夫人从表面上看起来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辛合长老看了眼湖岭夫人,颔首说道:“夫人所言有理,也着实是在替九霄考虑。”
旁边亦有一位长老寻思过后,点点头说道:“不错,既然已经派人去追杀容奎,若那个人是小九,也的确能够平息一下各大世家的怒火。”
毕竟跑了这么个令人头疼的可怕敌人,他会做出些什么事情来,尚未可知。
十大神族当年除了两三家之外,都和容奎交过手,他们亲自感受过被容奎统治的恐惧,听闻容奎已经越狱逃跑,心中自然雷霆震怒,惶恐不安。
毕竟,容奎是个睚眦必较有仇必报的人,他心中必然记恨着当年所有追杀他的各族仇家,以他的修为,也不知将会掀起怎样的复仇风浪。
容族对他们即将而来的兴师问罪,心中自然有几分准备。
这种时候,能推出一人吸引火力,也是可的。
容寄寒却是冷声说道:“容奎动用百鬼噬灵阵,早已不知不觉中突破成为飞升期修士,放眼容族,唯有几位老祖方能与之一战,你们让小九一个元婴修士前去应战,究竟是何居心?”
湖岭夫人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如此,竟是轻轻一笑,道:“寄寒长老何必担心这个,早些年妾身可是听说过一些传言,说那先家主与那容奎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若其中一人但凡是个女子,怕是早就没有后面的那些风波了。”
容寄寒脸色铁青,逼仄的目光射向湖岭夫人,道:“谣言惑人,夫人竟也偏听这些肮脏之言了么?”
湖岭夫人却是悠悠一笑,道:“是谣言蜚语还是确有其事,我不曾亲眼所见,自然也不敢妄下定论,只是,当年先家主力排众议,折了自己半条命才将容奎保下,纵然没什么旖旎心思,他对此人也算是仁至义尽。所谓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那容奎若是稍微是个人,便该对先家主的儿子手下留情。这么一看,容九霄的确是最合适的追捕人选。”
“追杀容奎,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一位胖乎乎的长老摇着扇子慢条斯理地说:“九霄如今要准备少主大比,恐怕也分身乏术。”
湖岭夫人微笑说道:“纵让他如今参与少主大比,他又能安心比试么?如今九霄佳人在怀,怕是也没那个心思。”
“什么狗屁佳人,不过是个化灵而已。”一位长老俨然有金刚之相,怒不可遏道:“家主,听说你已松口让他带那妖妖道道的化灵入门,九霄乃是我容族悉心培养之人,原本就已经走入歧途,现在迷途知返尚不算晚,难不成当真要让他一错到底?”
容瑛坐在首位,表情一直都挺淡然,看不出心理波动。
闻言,他扫了下坐在下方的众位族中骨干精英,方才淡淡说道:“数十年前他选了这化灵,族中诸位长老已经在我闭关之时,给了他足够的考验,五十年已经不短了,既他死不悔改,我也懒得再管。既是他自己的选择,那时好时坏,将来也都有他自己承担。”
容寄寒冷着一张脸,倒是没表示什么反对意见。
湖岭夫人明眸微微一转,笑道:“家主拳拳爱子之心,倒是叫妾身感佩,只是,妾身曾听闻九霄为了这化灵,剖去了半颗金丹,这若是修为一辈子都停留在金丹期,这可如何是好?我看就连怀瑾,年不过几十,便已经是金丹巅峰修为,只差临门一脚,便是元婴了呢。”
“那倒是不劳夫人挂记。”大门突然被人从外面推开,阳光射入其中,一道身着白衣的人影出现在光影中。
他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着同款法袍却绣着青色莲华的青年,两人相差不到半步,从众位长老的角度看去,竟像是手牵着手。
容九霄走进来,大门自行闭合。
辛合长老似乎有些吃惊,但很快便露出了不悦之色。
容九霄竟是将他的姘头带了过来。
而且还出现在议事堂内。
容九霄兀自走到首座之下,恭恭敬敬行了个礼,道:“见过家主,诸位长老。”
容瑛面不改色,道:“你来做什么?”
容九霄道:“来此共有两件事。”
辛合长老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竟是敢擅闯,你还懂不懂规矩?”
容寄寒冷冰冰地道:“是我将他叫过来的。”
辛合长老愣了一下,皱眉看着容寄寒,道:“你叫他来?”
“不是你说,要让他追杀容奎么?”容寄寒面无表情,说:“我认为你所言甚有道理,便叫他过来听听。”
辛合长老尚未接话,便听到容九霄道:“夫人对我如此关心,我先在此谢过夫人。不过,半颗金丹之事纯属无稽之谈,也不知究竟是从何处传来的流言蜚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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